“嗯。”簡緋應了一聲,眼中暗流湧動。
一麵確認了這時既然阮齊雲還隻是一個臨時的糧運使,那就一定是東啟七年,又一麵感歎這嬤嬤真是不錯,自己當年真是單純到了極點,被白可珠一家人哄得團團轉還不自知,看著白可珠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前世的仇,今生一定要報!!
當下徐徐開口,道:“嬤嬤,表姐也是辛苦,剛才竟一點眼淚也沒流出來,可見是累了,替我送送罷。“
此話一出,一屋子的人看著白可珠的眼神就不對了:剛剛她哭的要死要活,卻硬是沒掉幾滴眼淚,這不是愚弄大眾的眼睛嗎!
白可珠僵硬的擠出一個笑,知道現在就是越描越黑,看著簡緋無辜的表情一時間有些愣住,便道:“正是呢,淚都為你流幹了,勞煩嬤嬤了。“
呃——簡緋一陣惡寒,什麼淚都流幹了,自己又不是男人,還會為她這句話欣喜不成,另一麵由不得不承認,似乎自己以前就是這麼好騙。
狠狠地鄙視完自己,簡緋故作淡定地把一屋子的人打發出去,看著剩下的幾個大丫頭,心裏盤算起來。
嬌俏微胖,喜穿粉紅襖的丫頭是朱玉,天真討喜;綠裙的碧螺,溫婉細心,再忠心不過;藍衣的丫頭鵝蛋臉盤,楊柳細腰,比另外兩個年紀大些,叫蘭琴;原本還有一個大丫頭的,卻早都被夫人要了去,換了莊嬤嬤。
這三個丫頭,蘭琴後來脫了奴藉嫁到別處了,朱玉在侯府被抄家的時候賣掉了,碧螺被打發走了,竟是沒有一個長久的。
後來自己才在阮府上百般受辱而無人能依靠,大概也是因為沒有心腹的緣故。
蘭琴上前一步,輕聲問道:“小姐可有什麼吩咐的嗎?“行動之間,帶出一陣香風,卻是金翎香的味道。
簡緋露出一個明朗的笑,說道:“蘭琴姐姐好香啊,熏的什麼?“
蘭琴心中暗驚,笑道:“小姐去年賞我的香一直沒用,前兒個翻了出來,怕壞了,就索性用上了。“
“哦。“簡緋笑吟吟地道,“蘭琴姐姐真是會操持,去年的香到今年還沒用,也得虧這香放的長久。”
莊嬤嬤正送了白可珠進屋裏來,聽見這話,便微微皺眉吸了吸鼻子,又不著痕跡地看了蘭琴一眼。
金翎香雖不十分難得,但工藝講究,價格也偏高,更重要的是極易揮發,做出來後兩月之內方有效。
而這兩月簡緋病重,並沒有打賞,蘭琴又說是去年的賞,明顯騙了簡緋,同時說明蘭琴還為別人辦著事。
私下裏幫別人做事還瞞著不叫主子知道,這不是背主麼?
莊嬤嬤心下明白,回道:“表小姐已經送回去了。”又細細地看了看簡緋——這孩子,是真的碰巧問起的,還是別有心思?
少女烏鴉鴉的頭發因久病披散著,嬌小的臉上還顯露著大病初愈的蒼白,眼睛卻是極亮。
仿佛夜色裏漁家點亮的燈火被水波打散一般,簡緋的眼睛裏粼粼的光明亮而沉靜,叫人想起京郊法華寺裏長明不滅的燈火,明晃晃的什麼都看得清。
小姐一病,似乎與以前有些不同了。
簡緋大大方方地笑了笑,道:“多謝嬤嬤了。”又轉頭對著幾個丫頭道:“你們幾個各自忙各自的吧,隨便留個人陪陪我就行了。”
幾個丫頭應了一聲,各自做事不提。
看著蘭琴略有些焦急的背影,簡緋快意的笑起來——這一世,誰是臥底,誰是衷心,有恩必賞,有仇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