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知曉自己信手塗鴉的一副畫,竟能引出薛二郎那般感慨,又被他得出那般訊息,秦素定會無比汗顏。 WwWCOM
那一枝桃花,乃是她死前最後見到的景物之一,為增強預言的效果才畫了上去,畫的時候並未想太多,畫完才覺,這桃花有些不對,卻也懶得再改了。
這般拙劣的畫技,薛二郎哪裏會多看第二眼?
封上信時,秦素便是抱著這樣的想法的。
因此,與心情沉重的薛允衡相比,身為始作俑者的秦素,這幾日過得可謂舒心。
有薛府從人井然在前,秦家的那四位豪奴,也全都收起了氣勢,一個個尾巴也夾了起來,對秦素十分殷勤有禮,照顧得極周到。
據阿栗,那兩個仆婦私下裏議論過秦素,言語間既是不屑,又是羨慕。
誰不知秦六娘是個最沒用的庶女?可誰也沒料到,便是這最沒用的庶女,竟毫無緣由地搭上了薛二郎。
這簡直是上掉下來的運氣。
薛家二郎的美名,早就傳遍了陳國,若此番薛二郎能去秦府坐坐,那些郡中的大士族,可都要高看秦家好幾眼了,而他們這些秦家奴仆,自然也都麵上有光。
若此時車中之人換成秦家大娘、二娘她們,這種可能性還是存在的,因這幾位女郎皆是一等一的美人,與薛二郎也算得上相襯。
不過,以秦六娘這般的樣貌,事情可就難了。
她本就生得瘦弱,最近皮膚黑黃得厲害,額上又蓋著劉海,看上去越有種寡淡死板的意味。這般容貌,薛二郎哪隻眼睛能瞧得上?
阿栗一麵轉述著那兩個仆婦的話,一麵便急起來,一個勁地盯著秦素的臉瞧:“女郎的臉又黑了一些,這可如何是好?”著又有些埋怨:“女郎還總喜歡曬太陽,勸也不聽。”
她是真的急,話時臉都掙紅了,又恨那兩個仆婦碎嘴,立起了兩道濃眉,掐腰道:“我呸,真是滿嘴胡言,女郎原先可好看的呢,她們眼瞎沒看見。”
看著阿栗兩腮鼓鼓的模樣,秦素便笑了起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以前好看麼?”
阿栗一見她的手,臉上的氣又轉成了急,撲過來捧起她的手,語氣簡直就是心疼:“女郎的手怎麼也黑了?前幾日還不是這樣的呢?”語罷抬頭看著秦素,大眼裏滿是焦灼:“女郎是不是病了?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這幾日朝夕相處,阿栗與秦素熟悉起來,話也多了,又牢記著阿妥的話,事事處處為主人著想,還真有了幾分使女的模樣,此時便擔心起秦素的身體來。
秦素先覺好笑,複又有些感歎。
阿妥隻教了阿栗兩日,這丫頭卻是不笨,人也樸實,自己一點一點悟出來了,倒是個可造之材。
“女郎,可要請醫來看看?”阿栗又急聲問,濃眉擰做一團。
秦素搖頭笑道:“我無事,你看我哪裏像生了病?”
阿栗湊近了仔細看秦素的臉,卻見她雖然麵色黑黃,然肌膚細膩潤澤,一雙眼睛更是清淩如水,熠熠有神,嵌在長而卷的兩彎睫毛裏,像幽草中埋了兩汪清潭,眉目間便有豔華耀目,容光之盛,竟讓人不敢逼視。
阿栗癡望半晌,方往後退了退,撫著心口吐了一口氣:“我就女郎好看的呢,我的心都不會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