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得幾息,薛允衡神色漸複,探手將一枚銅鎮紙拿在手中把玩著,淡聲道:“左思曠呢?他沒派人去查這落石?何敬嚴又是何反應?”
左思曠既然明言那條山路會有落石,便表明他一定是事先得到了消息,他定然會派人去查個究竟。WwW COM
何鷹躬身道:“左思曠確實派了些人去查。他倒是精明,叫自己的人扮成何都尉的人,馬車上還打著何家的族徽。據我們推測,那埋伏在崖上的程家人,定是誤以為他們便是何都尉一行,這才會斷繩落石,後現情況不對,複又返回原路抹去痕跡。隻有一事奇怪,那石頭是在左家車馬過去後好一會才落下的,時辰上差了好些。左家人倒也想到了往半山處查,隻他們不及程家人手腳快,周鯤下山時,左家的人還在山裏亂轉呢。至於何都尉,他像是不知此事,並未派出人手。”
他到這裏停了一會,又續道:“那口信裏最後,那條落石之路上後來又生了兩起石崩事故,所幸未曾死人,我們的人如今正在查。”
薛允衡“哈”地笑了一聲,麵上滿是譏諷嘲弄:“查什麼查,不必查了,這定是左家所為。程、左二人倒真是不分伯仲。程廷楨計策雖巧,可惜最重要的一環卻出了錯,時辰都未算準,即便沒有左家,他這個所謂的救命功勞也拿不到手,所幸他反應快,早一步便抹去了痕跡;左思曠也不差,沒查出幕後主使者,便幹脆便多弄幾次斷石,坐實他所的‘氣潮濕石頭崩落’之語,把功勞撈上手再。”
何鷹垂無語。
薛允衡的推測與他們的推測一般無二。
程廷楨此計雖未成,見機卻極快,若非薛家侍衛身手好,兩邊的人沒準便要對上。左思曠亦很精明,幹脆將水攪混,把**當災,一筆糊塗賬帶過,那何都尉就算一開始對他的“先見之明”有疑問,看在那麼多起“事故”的分上,也要信了他。
薛允衡笑罷之後,神情漸冷,一雙眼睛隱在燭火外,黑不見底:“蛇鼠之輩,不必理會。不過,何家與漢安鄉侯府那裏,分出些人盯牢了,每隔半月回報一次。”他冰寒的語聲若沉水,在夜色中緩緩漾開:“符節之事,戚家也未必幹淨,何氏與戚氏乃是姻親,我原打算放過的,如今看來,江陽郡的水也不淺。”
“屬下遵命。”何鷹利落地應了一聲,複又看了看他的臉色,遲疑地問道:“秦家那裏,可需提醒一聲?”
左思曠乃是秦家婿,若他真出了事,秦家不定亦會被波及。
薛允衡轉眸看了他一眼,隨意地擺了擺手:“不必。”
何鷹立刻垂應諾。
房間裏安靜了片刻,薛允衡的聲音方又響了起來:“符節縣那裏,可有消息?”
何鷹聞言,麵上的神情肅了肅,沉聲道:“暫且還沒消息。”
薛允衡的眉心蹙了起來,狹長的眼子裏劃過了一絲寒意:“叫吳鵬盯緊些。鄭先生舍命才找到那個姓鄒的,切不可有誤。”他的語氣越地冷:“若非為了鄒益壽,鄭先生又如何會死?此人手握重大證據,絕不能叫符節那些人搶先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