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蕭繼珣也隱約聽人過,當年的“十可殺”一案,蕭氏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彼時他以為,蕭家可能隻是起到了一點點作用。WwWCOM
然而,李詹事丞的種種言行,以及他諱莫如深的態度,令蕭繼珣不得不猜想,他們蕭家在此案中所做的事,可能極大。
自然,這其中的詳情他一無所知,他所有的推斷都基於猜測。雖不通政事,但他也在外行走了好幾年,聽話聽音這種事情,他還是會的。
隻消看一看與李詹事丞會麵時的那種隱秘與鄭重,以及蕭郡相在交代他時的態度,還有李詹事丞隱晦的暗示,便可知曉,蕭家所犯之事,絕對不了。
也正因如此,那黑臉男子告訴蕭繼珣的那句話,才會讓他有那麼大的震動。
蕭家會亡,蕭氏滿門會死。
數日來,他心中隱約的猜測,被那句話瞬間坐實,那種恐懼以及對未知的惶惑,緊緊地攥住了他,讓他連找人商量的勇氣都沒有。
蕭繼珣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情,來到垣樓的。
自來到上京後,他已經聽到了太多垣樓的傳聞,東陵先生、紫微鬥數,這兩個詞無論走到哪裏,他都能聽上一耳朵。
也正因如此,他此刻的心情,才會如此的忐忑不安。
若是能得東陵先生一句指點,移去蕭家頭頂利刃,他願意來此一試。
掏出布巾擦了會汗,蕭繼珣便動作生疏地將布巾塞回到了腰間。
庶民的衣著他總是穿不大慣,一應行止都有種格格不入的怪異,好在周圍並沒人注意到他。
他這裏方將布巾掖好,便見一個生了半臉麻子的夥計,滿臉不高興地走了過來,手裏的大托盤幾乎便伸到了他的跟前。
“喝什麼自己看。”那夥計不客氣地道。
蕭繼珣愣了一下,旋即滿臉通紅。
他可是平城蕭氏嫡次子,這些庶人,居然敢如此待他!?
簡直大膽!
縱然這些日子扮作庶民,也受過幾次白眼,且心底裏亦清楚,人們通常是隻認衣冠不認人的。可是,此時此刻,被一個茶館的夥計如此當眾嗬斥,蕭繼珣那顆被恭維與讚揚泡大的心,立刻便覺得受到了羞辱,更生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憤怒。
他氣得兩手抖,張開口便想話。
便在這個瞬間,那夥計卻忽然將大托盤直抵到了他的眼前,而蕭繼珣的神情,亦驀地一僵。
他分明感覺到,便在那大茶盤的底下,有一隻手伸了過來,飛快地往他手裏塞了一張紙團。
他下意識地緊緊捏住紙團,抬眼看去,正對上那麻臉夥計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客官這樣子,若是喝不起茶,還是早早出去的好,別耽擱我們做生意。”
他的話得越來越不客氣,然而周遭的人卻並無異樣,還有人開玩笑地道:“阿貴,你一不欺負幾個外鄉人,這一就不算完。”
“就是,這郎看麵相就老實,你莫要欺得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