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十七怔怔地立在樹下,眼神放空,也不知在想些什麼。Ww WCOM她的身上穿著繡金線丹鶴紋絳綾袍,外頭罩著件大紅錦緞鬥篷,烈烈揚揚的像一團火,可她的麵色卻是蒼白的,有一種怯怯的病態,頗為惹人憐愛。
兩個梳著丫髻、約在豆蔻之年的使女,噤若寒蟬地立在她的身後,雖凍得雙頰通紅,卻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她們一個人懷裏抱著個碩大的銅花觚,另一人則捧著一隻金漆托盤,那盤中置著布巾、暖囊、手膏等細物,一旁還放了一柄秀氣的銀鞘短匕。
杜十七悵悵地望了會,便又將視線轉回花樹,隨意地挑了一根樹枝,拿銀剪去剪。隻是,那花枝生得卻粗壯,她用了半的力卻終是剪之不斷。
她的唇角勾得更深了些,將剪刀輕輕拋去盤中,便揀起了一旁的匕。
瘦弱斯文的少女,手裏卻拿著不相襯的匕,那種強烈的反差,不知怎麼,有點叫人心驚。
捧花觚的使女見狀,臉上帶了些緊張,心翼翼地上前道:“女郎心些,要不還是讓我來吧。”
杜十七輕輕巧巧地回頭看了她一眼,麵上是似笑非笑的一個表情,柔弱的語聲仿若輕絮:“為何要你來?是不是你覺得你比我有本事?”
那使女臉一白,旋即拚命搖頭:“不是的,女郎,我……我……是怕您傷了手。”
杜十七笑著向她點了點頭,也不話,驀地手臂一揚。
空中陡然閃過一道寒光,她手裏的匕已是脫鞘而去,擦過那使女的臉旁的絲,“撲”地一聲插在了雪地裏。
四周靜極了。
也不知從哪裏來的風,吹落了蠟梅上的雪,撲簌簌地不住往下掉。
那使女呆呆地站著,整張臉已是慘白如紙。
那柄匕並沒有碰著她,可她還是渾身抖個不停,牙關格格作響。
好一會後,她方才雙膝一軟,“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堅硬的石徑上,顫聲道:“女郎……恕罪……恕罪……”
她有心想要磕頭請罪,可又不敢放下手裏的花觚,隻能拚命地躬著背,整個人伏在地上抖成了一團。
杜十七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會,抬手仔細地端詳著自己的手指,唇邊的笑意一絲未變。
捧盤的使女哆哆嗦嗦地湊了過來,並不敢再半個字,隻將兩手托著盤子高舉過頂,頭幾乎垂到了地麵。
杜十七微笑著將刀鞘收進袖中,拿起盤子裏的布巾拭了拭手,隨後便捧起了暖囊,“嗯”了一聲道:“下去罷。”
捧盤的使女連忙後退幾步,躬身站好。
杜十七向著那個跪在地上的使女抬了抬下巴,細聲細氣地道:“將匕撿起來罷,自己在臂上刺一下。”
她的聲音很輕柔,態度也是斯斯文文的,停了一會又補充道:“還有,那花觚乃是前秦舊物,我極愛的,你莫要放下,免得磕壞了哪裏。萬一曾嫗知道我不愛惜這些東西,也會責我的。”
曾嫗是杜十七的教養嫗,平素頗為嚴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