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先生抹了抹額上的汗,恭聲道:“我們還在查。如今最確切的消息是,他們那一晚確實是跟著五郎君出了城,但卻沒跟著回來,五郎君是一個人回來的。我想,如果真出了什麼事,五郎君回來的時候也不會還有閑情去與那秦三娘調笑,所以我推測,五郎君是吩咐他的親衛做什麼事去了。”
這個解釋也勉強算是合理,範大郎聞言沒作聲,重新閉上了眼睛。
見他不話,馮先生自不會觸他黴頭,自然也沉默不語。
馬車均勻地搖晃著,車廂中燃了沉水,香氣幽馥,範大郎漸漸地便睡了過去,直到有人推醒他時,他才發覺,外頭的雨不知何時停了。
“這是到了麼?”他問道,推門就要下車。
馮先生卻一把攔住了他,低聲道:“主公且候一候。”
範大郎停下了動作,不解地看著他,卻見馮先生麵色泛白,神情也顯得相當不安。
“出了何事?”範大郎的臉色立刻沉了下去。
馮先生舔了一下嘴唇,神情緊張地往四下裏看了看,方以極低的聲音道:“主公,外頭有金禦衛。”
“什麼?”範大郎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氣。
金禦衛,那可是大陳皇朝禁軍中的精銳,好端端地,金禦衛跑來青州作甚?莫非……
他一把揪住了馮先生的衣襟,鷹目死死地盯著他,沉聲問道:“你確定?你沒看錯?”
“我確定。”馮先生再度舔了下嘴唇,隻覺得喉頭發緊,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是前哨來報的消息,我還跟過去看了,確實是金禦衛的旗號。”
範大郎的後心刹時激出了一層冷汗。
那個瞬間他最先想到的,是他們範家暗地裏的那些事。
範氏暗中所謀之事,難道已經叫朝廷察知了?
“他們瞧見我們了麼?”範大郎的語聲含了肅殺,平素總是漫不經心的臉上,此刻竟顯得格外凝重。
馮先生抬手擦了擦汗,幹巴巴地道:“瞧見了。就因為兩下裏打了個照麵兒,所以我沒敢叫車馬掉頭,隻叫大家原地待命。”
見了金禦衛掉頭就跑,就算是沒事,也會讓人覺得有事。
範先生的應對方式,堪稱穩健。
範大郎的心往下落了一些,皺眉沉吟了片刻後,問道:“此處是何處?到九浮山了麼?”
“快到了,我們離著九浮山隻有一裏路,金禦衛的人便在山下。”馮先生回道。
範大郎抬手摸了摸下巴。
金禦衛跑到九浮山來做什麼?
這些人可是子近衛,沒事絕不會離開大都,難道,這是哪位皇子微服來到青州,去九浮山瞧瀑布觀景,就像前些時候悄悄來避暑的那個大都貴族一般?
這念頭才一生出,便被範大郎否決了。
如今朝堂動蕩,桓氏回歸已成定局,太子與中元帝之間的關係越發微妙,這種關鍵時刻,皇子們又怎麼可能離開大都?
可是,若不是皇子駕臨,那麼這些金禦來此的目的,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