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度並不曾看秦素,然眸子裏卻有微波漾動,似有笑意點點散開,如竹篙劃破滿湖星子,漣漪不斷。
秦素暗自咬牙。
就知道他得意得很,有事沒事就愛拿他的腰啊他的臉啊來引誘她,偏她又沒什麼骨氣,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經受不住這妖孽的誘惑。
早早晚晚叫本宮收了你。
秦素在心底裏恨了一聲,站起身來,探手將李玄度氅衣上的風帽給扣上了,沒好氣地道:“也不曉得遮一遮,老讓人分心。”
風帽扣下,將李玄度的臉遮住了大半,唯留下了一個挺立的鼻尖以及少許下巴。而即便如此,那也仍舊是下難得的俊美,越發讓人恨不能將風帽給一把扯去,以窺美郎君的全貌。
“若果如殿下所言,則呂將軍危矣。”薛允衍淡然的語聲傳來,立時讓秦素回過了神。
她轉頭看去,卻見薛允衍此時已經站起了身,緩步踱向一旁的高幾,淡靜的眉眼間不見半點情緒,唯微涼的語聲傳了過來:“呂將軍若危,則諸事皆危。”
秦素聞言便蹙起了眉:“正是如此。呂將軍如今已經在泗水駐紮下來了,若要將他往回調,隻怕極難。”以這裏,她凝眸看向了薛允衍,帶著幾分希冀地問:“大郎君可有法子將他調回來?”
薛允衍沒話,唯望著高幾上的一尊花斛出神。
秦素的麵色飛快地黯淡了下去,歎聲道:“若是連大郎君亦無法,此事怕便是無可轉圜了。”
“我並未做不到。”薛允衍微涼的語聲傳了過來,沒有半點煙火氣,“殿下方才也了,這是四年之後的事,四年的時間足夠我等籌謀,調個把人回來,並不難。”
這番話時,他的語氣可謂平靜,仿佛這隻是一件很的事。
然而,秦素要的卻不是這樣的答案。
“我的意思卻是,此事宜早不宜遲。”她的語氣有些急迫,眸中劃過幾分焦灼,“江仆射幾番獻計,我總覺不妙。如果蘇長齡也同樣擅術數,那麼,他舉薦呂時行過去,很可能還有後手,我們不得不防。”
李玄度此時便插言道:“呂府近來如一潭死水,那個呂時敏除了按時點卯之外,便如同隱居一般足不出戶。據我的人得來的消息,此人似亦有些詭異。”
這事兒秦素在來的路上已然聽了,否則她也不會如此急迫地想要把呂時行調回來。
“陛下生性多疑,依我看來,要調回呂將軍並不難,隻消讓陛下起疑,此局即可解。畢竟,手握重兵的將軍在外,坐在龍椅上的人,總會有些不放心的。”她輕聲地出了自己想法,停了停,複又言道:“泗水關大敗本就不可避免,調回呂將軍後,大郎君大可暗中操作,將這一局大敗換成我等的大勝。”
若要鏟除異己,借助敵人之手顯然是最高明的法子。
陳國府兵本就分屬各士族,否則中元帝也不會對七大姓氏如此忌諱。如果想法子把江氏或杜氏府兵派去泗水送死,則桓氏扶太子登基的路上,會少很多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