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時間,一連串的疑問在麗淑儀的心頭泛起,千頭萬緒,直叫人無從理清。
而這其中最叫人揪心的是:中元帝知道此事麼?
此念一起,麗淑儀的後心已然汗濕,隻覺兩腿虛軟,眼前的一切似都在打著晃。
萬一被中元帝知曉她李代桃僵、冒名進宮,江家便犯下了欺君之罪。縱然以目前朝堂的局勢,中元帝未必會發作江家,但江仆射好容易才得來的聖眷,不得便要削減了。
如此後果,是麗淑儀不敢想象的。
初春的風裏帶著涼意,拂過來時,讓人心底發冷。
麗淑儀立在石階上,勉強保持著站姿的平穩。
有那麼一個瞬間,她像是又回到了宮宴的那一,她站在亭子外頭,手裏拿著玉簫,猶豫著要不要奏上一曲,以吸引中元帝的注意。
現在想來,她確實是昏了頭,隻因為聽見了那個消息,一口氣頂了上來,她便什麼也顧不得了。
這一切,其實都是因為……他!
她知道,他是想要躲著她,躲得越遠越好,所以才特意申請要去泗水監軍。
她當時隻覺得滿心氣苦。
她都已經過不會再擾他了,他還不信,居然還要離得她那樣的遠?
本想著從此後能夠在一個宅門裏時常相見,也堪慰此一生,可她卻沒想到,他竟是如此絕決!
她在氣頭上犯了渾,那一也不知怎麼的,就爬上了中元帝的龍床。
當時她想的是,既是你不願見我,那我就離得你遠遠地,叫你再也見不著。
可誰想,他卻又沒走成。
那個時候,她的心裏便有些甜了起來,想著,他終究還是留在了大都,留在了她的身邊。縱然不能時常見著他,可知道他人在大都,能夠與他共一片藍、同一輪明月,她也知足了。
這是她心底深處最隱秘的念頭,誰也不知道。
可是此刻,看著晉陵公主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麗淑儀卻覺得心驚肉跳,掌心的汗水幾乎打濕了布巾。
她向後退了一步,身子微微地搖晃起來,好在此時猗蘭宮的女監楊月茹正扶著她,她才不曾摔倒在地。
此時,秦素絮絮的語聲仍舊不曾停下,的還是氣:“……本宮也有些不慣這裏的氣呢,春也這樣地冷,冬的雪又大,本宮因要畫畫兒,好懸沒凍了手,還是白女監盯著拿薑水擦手,才算沒生了瘡……”
“……本宮還聽人,越往北去氣越冷,聽人泗水那一帶也特別地冷,也不知是真是假……”
“……麗嬪回去後替本宮問你家八娘好,叫她好生養病,總歸三月才進學,還有好些日子呢。再告訴她,若是她不能來,本宮可是不依的……”
那嬌軟而不帶分毫城府的聲音,婉若歌唱一般地動聽。
隻是,這嬌脆的語聲聽在麗淑儀的耳中,卻仿佛敲響了陣陣警鍾,震得她整個人都有些發暈。
公主殿下到底……知道些什麼?
她今日所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她為什麼偏偏……提起了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