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奴一眼掃罷,憨厚的臉上瞬間便湧起了震驚,抬眼看向了桓子澄:“主公為何如此?為何一定要護著她?”
“我自有我的道理。”桓子澄麵色淡然地道,複又勾了勾唇:“待異日我明原由,沒準兒啞叔還要怪我護晚了。”
啞奴不明所以,卻也知道問不出什麼來了,隻得一臉迷惑地點了點頭。
桓子澄轉眸看向了車外。
那條羊腸山道早就被他們拋在了身後,此刻,馬車正經地經於叢林之間,陽光下晃過差參的樹影,林間有鳥兒啼鳴。
桓子澄緩緩摩挲著袖中的錦囊,那錦囊中還夾有一物,以手撫之,便能撫出一個有些怪異的梅花簪的輪廓。
他的眼底,仿佛滑過了一絲淡笑。
隻是,這神情很快便又從他的臉上消失了去,他轉首看向身旁的筆墨,反手便將此前寫著大都消息的那張字條兒拿了起來,掃眼看了看,便淡聲道:“今年八月,大都倒是有一場熱鬧。”
啞奴聞言,麵上便有了幾分感慨:“子行獵,卻是好些年沒有的事兒了。”
桓子澄沒話,再度轉眸看向窗外。
啞奴微閉著眼睛想了想,複又張眸道:“如果我們路上快些,等回大都之時,郎君恰好能趕上這場子獵。”停了一刻,又問:“郎君可要參加?”
桓子澄掀開青簾朝外看去,淡然地道:“自是要參加的。”
就算是為了宮裏的那個人,他也必須參加。
車輪轆轆、西風蕭瑟,狹長的山道上,這一隊車馬漸行漸遠,終是消失在了陡峭的山壁之間,唯餘蹄音颯遝,隨風四散開去。
坐在出城的馬車上,秦素的耳畔,亦響起著稀落的蹄聲,襯著那道旁微黃的楊樹葉兒,蕭疏而又蒼茫。
“這都過了八月兒了,氣倒也還不冷呢。”正在一旁調弄火爐的白芳華便道,一麵便將擦得鋥亮的銅壺擱在了爐子上。
銅壺裏燒著熱水,緩緩地冒著熱氣,車廂裏便也有了幾分氤氳。
阿栗此時便笑道:“原先在青州的時候,我還當全下的秋都是一個樣兒的呢,後來去了上京我才知道,上京的秋比青州可冷得很,我就以為再不會有地方比上京更冷了,誰想我卻又來到了大都。”
這話得秦素與白芳華皆笑了,白芳華便道:“可見你這見識是長了,起來,我倒是從沒往南方去過。聽人,南邊兒的冬也很暖和。”
“可不是麼?”阿栗立時接口道,一麵一麵還拿手比劃著:“青州在這個時候,樹葉子都還綠著呢,若逢著熱些的年份,晚上還得睡涼席子。”
“喲,那可得多舒坦呀。”白芳華道,麵上滿是羨慕:“大都一入了七月,早晚就真涼了,那涼席子可沒人敢睡,到了八月就得穿夾的,九月一過就得燒炭,也就去年和今年暖和些,到了這時候還是一點兒不冷。想來這是因為公主殿下回來了,時便也好了。”
最後這一句話奉承得極巧,秦素便掩唇笑了起來:“好好兒的著氣,這就扯到我身上來了,白女監這張嘴今兒可是抹了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