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啞叔將此人帶去那邊的舍,把他弄醒。”秦素的語聲響了起來,讓啞奴略略回神。
他躬了躬身,沉默地將人拎走了。
秦素便又轉向阿忍一笑:“你且在此候著,我去與那個人談談條件。”她一臉神秘地勾起了唇,如蘊春煙般的眸子裏,煥發出了明豔的光彩:“到得決戰之時,這一線生機,或許,便是我最大的勝算。”
語聲未了,她已是翩然轉身,月灰的長裙掃過徑落葉,漸漸去得遠了……
光陰不顧人間憂苦,總是走得迅疾且無情,轉眼間,已是秋深。
玄都觀的楓葉已紅得透了,那山門內外進進出出的,皆是賞景的遊人,卻是將這清靜的所在,也弄出了幾分塵世煙火的氣息,而出入玄都觀的東城門,亦就此變得格外喧囂熱鬧,倒也別有一番況味。
不過,今日的東門,卻比往常顯出了幾分肅殺。
一隊銀甲的軍士,緊隨著一個穿金甲的將軍,緩緩馳過高大的城門。
雖隻有數十騎,然這一隊兵士的氣勢,卻迥異於普通的府兵,甫一現身,立時引來了百姓圍觀。
“這是誰啊?好大的威風?”有好事者便問。
有那消息靈通之人,此時便壓著嗓子道:“你聲些,這位將軍可不一般。他乃是廣陵守將杜將軍,這杜將軍在廣陵打了好幾場勝仗,堪稱我大陳的一員猛將。”
“喲,原來是常勝將軍哪。”人群中有了感慨之聲,眾人皆立在路旁,遙遙地看著那金甲的年輕將軍威儀赫赫,便有人讚歎地道:“真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這位將軍瞧著還沒到二十吧,竟也有如此成就。”
這番話自又引來旁人的一陣議論,這聲音和著那西風薄日,散得滿街皆是。
杜光武騎在馬上,視線掃過道路兩旁圍聚的百姓,又冷眼看向了遠處如流霞般絢爛的那半坡紅楓,麵上飛快地劃過了一絲譏誚。
“喲,四兄這是在想去賞楓麼?”杜六郎跟在旁邊道,語氣中是十足的討好殷勤:“等四兄麵聖之後,弟稟明父親,大家夥兒便都去玄都觀賞楓去,好生熱鬧一番。”
“好啊。”杜光武滿麵春風地點著頭,一麵側身看向了杜六郎:“有勞六弟了。”
“哎喲,這話得可見外了啊。”杜六郎渾身的骨頭都像是輕了幾斤,笑得越發討好:“四兄有什麼事兒,隻管與弟。旁的不敢,這吃喝玩兒樂,弟那是最在行了。”
杜光武聞言,似是有些感觸,慨然歎道:“我還記得我離開上京的時候,還不知道要在廣陵呆這麼久,一心以為那地方與上京隻怕也差不多。如今回來了,我這才知道,上京之繁華、大都之雍容,廣陵那個窮地方是根本比不了的。”
他著便搖了搖頭,那張年輕的臉上,此刻竟也有了幾許滄桑之色。
杜六郎打馬湊了過去,一臉阿諛:“四兄這是報效子,為陛下守邊陲,乃是大大地有功哪,若不然,子也不會下旨命廣陵軍回京賀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