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至堅微微點頭,麵上顯出幾許沉思,停了片刻,又問:“可知那飛鴿傳書是從哪裏來的?”
那廝笑嘻嘻地不話,一隻手再度伸了出來。
霍至堅倒也沒與他多纏磨,又是一角銀遞了過去,那廝喜得眉花眼笑,便低聲道:“好教霍先生知曉,那飛鴿傳書,是從泗水來的。”
他著往四下裏瞧了瞧,又低笑著道:“霍先生每回都這樣大方,子我也不敢藏私。我便再給先生一個消息罷,今日午食,恰好是我服侍。我親耳聽見郎主嘟嘟囔囔地地什麼‘蘇先生這一去果然就對了’什麼的。所以我才會猜著,那封信是蘇先生從泗水送來的密信。”
霍至堅眸光閃動,沉吟不語。
那廝才得了兩角銀,心下十分歡喜,此時已是等不及要去外頭打酒買肉去了,因此也不多話,向霍至堅嘻嘻嘻一笑,便興衝衝地揣著銀子推門而去。
細雪當空,盈盈灑落,霍至堅微仰著頭,怔怔地出了會神,便即轉回了屋中。
霍夫人正坐在裏間的窗根兒前繡花,見他進來了,立時堆了滿臉的笑,迎了過去:“夫主回來了?外頭下雪了呢,這時候散步可不方便。”著便要去替他褪外衫。
“別忙了。”霍至堅擋開了她的手,皺著眉頭往後退了半步:“我現在有件事要你做,你馬上動身,去給淑兒遞個信。”
霍夫人的手落在半空,好一會兒方才收了回去,失落地垂下了頭:“又要進宮麼?”
“事不宜遲,你馬上就得動身。”霍至堅道,上前一步,附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話,複又退回原處站著,蹙眉道:“動作快些,也別換衣裳了。”
霍夫人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沉綠上衣、薑黃百折裙,麵上的失落便轉作了苦澀,垂首道:“夫主這話得,倒叫妾無話可回。妾哪來可換的衣裳,就這一身兒還是去年仆射夫人賞……”
“好了好了,別這些閑話了。”霍至堅打斷了她的話,語聲極為不耐煩,停了停,又抑下情緒,放緩了聲音道:“等我成了大事,你想穿什麼不行?又何必在這時候計較?”
“真的麼?”霍夫人的臉上瞬間迸出喜意,雙眼跟著亮了起來,眸中溢滿了愛慕,看向霍至堅:“夫主……待妾真好。”
霍至堅滿臉不耐地點頭:“是的,我會待你好的。你快些出門去吧,再遲了宮裏就下匙了,又得多耽擱一日。”
“是,夫主,妾這就去。”霍夫人像是歡喜起來,起身便往裏間行去。
霍至堅的視線停留在她臃腫的背影上,眉頭深鎖,目中滿是嫌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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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燈時分,雪似是下得大了一些,一蓬蓬的細雪在燭火下飛舞,剔透如水晶。
時氣已然過了立冬,那便黑得早了,秦素下晌歇足了覺,起榻後用了些點心,便叫人點起了滿殿的燈燭,也不用晚食,單隻叫了阿桑並李嫗進來,主仆三人話解悶。
李嫗便與阿桑久居田莊,知曉不少鄉下的趣事,此時便扯起了田莊上過歲暮時的情形,那種種野趣之處,倒又讓秦素又想起了在連雲的那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