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炭氣有點衝,殿下還是往裏頭坐坐罷。”秦彥婉的語聲響起,拉回了秦素的思緒。
她轉眸看去,便見這位秦二郎清麗的臉上掛著淺笑,剪水雙瞳中亦是一派平和。
秦素依言往裏頭挪了挪,又往左右瞧看:“如何沒見四娘和五娘?”
秦彥婉提起梅花幾上的青瓷壺,親手替秦素斟茶:“她們前幾晚皆受了驚,四妹妹原本就有些風寒,現下還病著呢。五妹妹則是崴了腳,遵醫囑需要靜養。”
秦素聞言,麵色便冷了下來,沉聲道:“秦三郎倒真有出息。”
秦彥柏竟敢真的把主意打到秦府頭上,這讓秦素尤其痛恨。
在他看來,秦家人人都欠的,卻從不想想他對秦家人使的那些手段。
隻許他害人,不許人害他。這秦彥柏簡直就是個瘋子。
“他記掛著三妹妹的死,一心要報仇,便鑽了牛角尖兒。”秦彥婉神情淡然,將茶盞擱在了秦素手邊:“不過是個心思歹毒的人罷了,殿下很不必放在心上。”
秦素謝了她一聲,端起了茶盞,語聲微涼:“他應該是事先得到了風聲,知道那晚上我顧不上你們,甚至我會死在那一晚,故才特意叫人選在那晚行事。也是機關算盡。”著她便又冷冷一笑:“可惜老沒站在他那一頭,如今他下了大獄,他做下的這些事兒,怕是足夠他流配一輩子的了。”
“網恢恢,總不會錯放了一個壞人。”秦彥婉的語聲清婉且柔和,並不似秦素這樣冷厲:“依我看,他也是太癡。往後去了邊遠之地,勞力一生、贖清罪孽,這也是上蒼對他的仁慈。”
秦素輕輕“嗯”了一聲,垂首凝視著盞中微帶焦色的茶水,隻覺鼻端有梅香淺淺,盈麵而來。
她便彎了彎眉,按下了之前的話題,笑問:“這是五娘子弄的茶罷?”
秦彥婉便也笑了:“殿下還記得呢。果然的,這就是五妹妹親手製的梅雪茶,味道清和,是拿梅花上的雪煮的。”
秦素啜了口茶,閉目品味,讚道:“真真好喝。我去年還想著要喝這一口兒呢。”語罷又喝了一口茶,長睫輕覆著麵頰,豔麗明潔,似一室花開。
秦彥婉凝目看著她,神情中似有懷念,亦似有悵惘,無聲地歎了口氣。
青州秦氏走到今日,族中子弟業已星散,這其間種種,委實叫人難言。
“那晚上的情形後來又是如何的,還請二娘一。”秦素的語聲響了起來,卻是問起了事發當晚的情形。
秦彥婉回過了神,便向秦素笑了笑:“好教殿下放心,那晚上有阿臻他們在,那幾個潑皮還沒摸到後院兒,就死了好幾個,剩下的見我們有了防備,一哄而散,皆被阿臻他們活捉了。”
秦素聞言,眉心微蹙:“那五娘又如何會崴了腳?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也不是多大的事。”秦彥婉突然像是有些為難起來,話聲微顯遲疑:“那晚上出事的時候,有個潑也不知怎麼亂跑亂撞地,就跑去了……四妹妹的院兒裏。四妹妹彼時正病著,五妹妹原本是去陪她的,因見有人來了,五妹妹便與使女們一起,拿了花瓶……剪刀……棍棒……這些東西,將那潑皮給……打了個半死。若不是阿臻來得快,隻怕……就要鬧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