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大頭舉杯碰了下白勝利的酒杯,自顧自的喝了口後說道:“兄弟,你是來給老賈做說客的吧?”
白勝利一口就喝掉了半杯,他微微笑著,算是默認。
範大頭在一大盤辣子雞中扒拉著,終於找到了花生米大小的一塊雞肉放進嘴裏,不滿的說:“這老板也太摳門了,五塊錢一盤菜,就找不出幾塊雞肉來。”
他說著,又喝了口酒,對白勝利說:“老賈也真有意思,先找你這麼個毛孩子,又找我這個臭工人,他到底想不想當廠長了?”
白勝利笑道:“老哥你說他應該找誰?”
範大頭搖晃著他的大腦袋,撇了撇嘴說道:“這還用問,郝仁、李建國、王三順。拉不住這幾個,找你、我有屁用。”
白勝利繼續笑著,和範大頭碰了杯,一口幹了半杯酒,拿起酒瓶倒滿杯子,接著又給範大頭斟滿了。
“老哥,你憑什麼決定把票投給誰?是他們三個投誰,你就投給誰嗎?”
範大頭見白勝利兩口就喝了一杯,很佩服的說:“兄弟海量,厲害。你剛才說投票?狗屁,我幹嘛要管他們三個。誰能讓我多掙錢我投給誰。”
白勝利笑道:“這不結了。大家和老哥一樣,都看著誰能給大家帶來福利呢。他們三位領導當然重要,但職工的利益更重要。賈廠長的意思,他參加競選就是以滿足職工利益為核心,不在於和誰搭班子。”
範大頭又開始扒拉麵前的一大盤辣椒,試圖再找出塊雞肉來。他很認真的看著盤子,大腦袋也不搖晃了,嘴裏說著:“老賈要真這麼想,我看有戲。那你找我要幹什麼?”
白勝利見範大頭用筷子攪了半晌也沒找到雞肉,就喊來服務員再加一份。範大頭連聲說吃不了,白勝利講吃不了可以打包帶回去。
“滿足職工利益不是拿嘴皮子吹的。老賈讓我找老哥,就是想私下了解一線工人的想法,然後把這些寫進競選方案裏去。而且,競選方案的初稿出來後,還想請老哥看看有什麼不妥的。隻有這樣,才是真正顧及到大家的利益。”
範大頭抬起頭,用筷子輕敲著裝滿辣椒的盤子邊緣,嘟囔道:“哦,看來老賈還來真的了。不錯,嗯,我看行。”
他放下筷子,對白勝利認真的說:“這沒問題,你隨時來找我都行。”
白勝利又舉杯道:“多謝老哥了,這幾天少不了麻煩你,我先敬你。”
範大頭也舉起了酒杯,笑道:“還客氣個屁。你轉告老賈,我這票投他了。別人我不敢說,我組裏的人我包了,誰不投老賈我掐死他。”
白勝利笑道:“老哥,還是等看了老賈的方案再說這話吧。萬一不滿意,你投老卜也沒關係。”
範大頭瞪起了眼睛:“看什麼方案?老賈看得起我,肯和我商量方案這就夠了。卜大方算個屁,你聽他這名字,這樣的人要是當了廠長,我們能有個好?兄弟我跟你說,老哥這組肯定投老賈,別的組也得給大頭我幾分麵子。老賈這廠長當定了。”
白勝利忙又敬範大頭,說道:“那可得多謝老哥了。我一定轉告老賈。”
範大頭喝過酒後說:“別老謝來謝去的。我可聽說郝仁和李健國都被卜大方拉過去了。要是老賈當了廠長,就你和那兩個丫頭片子幫他,能玩的轉嗎?”
白勝利笑道:“老哥,這你可左了。郝仁和李解放不過是跟著卜大方競選而已,如果賈廠長贏了,照樣可以聘他們呀。老實說吧,如果老賈贏了,還打算繼續聘卜大方做副廠長呢。”
範大頭哈哈大笑,說道:“行,老賈有心胸。對了,老賈要是繼續聘那幾位,你和那倆丫頭怎麼辦?”
白勝利回道:“她們當主任的還是主任,當科長的還是科長。我自己的事還不知道呢,反正我一個剛上班的主兒,總不能當領導吧?”
範大頭的眼睛瞪得更圓了,大聲說道:“你怎麼就不能當領導?要論資排輩那還改個屁革?我看你小子就是個當領導的材料,從上次蓋樓我就看出來了。兄弟,哪天你真的當了領導,老哥就跟著你幹了。”
白勝利哈哈大笑,說道:“老哥別逗我了。對了,今天的事您還得保密,讓李建國知道了可不好。”
範大頭也笑了起來:“兄弟放心。別看老哥嘴沒邊,其實心裏有數。”
白勝利和範大頭這頓酒從中午十二點喝到下午三點,範大頭趴在桌子上起不來了,以白勝利的酒量,竟然也覺得頭有點暈。他見範大頭的樣子是上不了班了,就叫了輛出租送範大頭回家,然後自己乘公交車回到住處,美美的睡了一覺,醒來時,已經是晚上八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