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酒醉(一)(1 / 2)

眼見趙千鱗已然遠走,張景龍長長的紓了一口長氣,心神一鬆下再也支持不住,雙腿一軟,索性就這麼躺在地上,隻感身上所有骨頭都甚為疼痛,試著微一運氣,發覺情況完全沒有好轉,加上心情悲痛,便完全沒有辦法集中精神調息,他已從趙匡濟口中得知自己身體現時的情況,心想真的沒有比這更糟的了,一個沒有了內力的人,即使招式再精再妙,都難以施展開來,但他自幼隨顧落陽浪跡天涯,見事比一般同齡的小孩實在高出太多了,於此絕境之時,還能收攝心神,就這麼內斂入定,雖然還無法運氣提力,但卻已感到五內煩悶略減,手腳上氣力漸增,事實上他這次他身上所受的並不是外傷,石敬瑭為著能確切的殺死他,致命一掌手上無甚勁道,卻把寒勁直接貫進他的全身各穴之內,因此能破開顧落陽的力鎖,而導至現在這種困境,但隻要他能小心著不去運氣提力,便能如常人般行動自如。

張景龍緩緩的睜開眼來,隻見鐵幻白滿臉關切之色,他微微一笑,說道:“剛才忙亂不堪,景龍便還沒有謝過鐵大哥的救命之恩。”眼見張景龍麵色好轉,鐵幻白便稍稍放心起來,他來得較遲,隻能目送趙匡濟辭世,但卻沒有聽到他臨死前的說話,故並不知張景龍的身體狀況,隻道他隻是重傷剛愈後血氣稍衰,更不知道石敬瑭現時身在何方,冷冷的道:“我隻是把那人情還給你義父,好讓我往後武功大成後,可毫無顧慮的找他挑戰。”張景龍心中明白,若鐵幻白隻是一心向武而事非不分,適才便不會出手救那女孩,更不會給丁小七等人有機可乘,但他也不再點破,眼見鐵幻白還是東張西望的神情緊張,便道:“石敬瑭已給趙大哥打走了,暫時應該也無力作惡。”

鐵幻白一聽大喜,既知道石師沒有性命危險,亦不用擔心他會前來追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原本緊鎖的眉頭漸紓,內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釋放,跟身在萬毒宗之時,即使自己沒幹太多,但身邊盡是齷齪之事時大不相同。

張景龍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束了束腰帶,跟著對鐵幻白道:“此間之事既了,我亦要去找義父了,鐵大哥的相救之恩,景龍定必銘記於心。”倒出師門在江湖上實在是極嚴重的事情,即使鐵幻白口中說道是要還顧落陽一個人情,但張景龍便受了鐵幻白很大的恩惠,鐵幻白的心裏對張景龍頗為欣賞,但他性格硬朗高傲,因此雖欲護送張景龍一段路程,可是表現一直冷淡的他卻不便開口,張景龍鑒貌辦色,說道:“鐵大哥相信亦無其他事情要辦?我倆不若一道而走,好也有個伴兒。”鐵幻白一聽正合心意,點了點頭,張景龍心想這位出身萬毒宗的人真的好笑,呆呆板板的對人半分也不假以辭色,說道:“我先前與義父分手的方向是這邊,我們先往這邊走去,沿途若能找到馬匹代步便好。”

張景龍的個性開朗,又從小流浪江湖,閱曆較厚,深懂處世之道及人情世故,心中雖傷痛於趙匡濟之死,但他既已決定了要繼承趙匡濟的遺誌,於亂世中成有用之身,為正處水深火熱的黎民百姓謀福祉,便不能再浪廢時間傷心難過,反而首要的是先找到義父,把身上的傷勢治好,再重練武功;故一路之上,雖然鐵幻白表麵故作冷漠,但張景龍還是不停的逗他說話,往往張景龍問上十來句,鐵幻白才冷冷的答上一句,故隻在一天之間,除了顧落陽的真正身份及自己的武功來曆之外,張景龍差不多把自己從小到大的所有事情全告訴了鐵幻白,即使表麵冰冷,但對一向在萬毒宗之中,相互之間並沒有交心之輩,年中也難得多說數句說話的鐵幻白來說,心中便湧起了一份奇怪的感覺,隻覺與人溝通也並不是一件這麼為難的事,說話漸多,慢慢地與張景龍熟絡起來。

數天過去,兩人都是徒步而行,張景龍既不能催動內力,自然隻能與常人一般緩步而行,鐵幻白亦隻道他傷勢未愈,再加上有這麼一個小友沿途與他談天說地,亦感到頗為暢快,故亦沒有加快腳程,走到累時便席地而睡,肚子餓時便吃點隨身帶著的幹糧,不覺已走到了先前張景龍趕路時所經過的市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