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妃蘭甫一見到張景龍走來,再也忍耐不住,把甚麼矜持也全拋到九宵雲外,“哇”的一聲便衝上前去,緊緊的抱著了他,本已流乾的淚水再度從眼眶之中流出,在一天之中喪盡父母,下手之人又竟是自己的親生大哥,吳妃蘭在精神上受到極重的打擊,本已接近崩潰的她,倏然間看見了張景龍,再也難以自已,在一瞬之間,把自己內心的感情全數傾瀉出來,眾人都是識趣地緩緩退出客棧,把門關上。
張景龍倏然間軟玉在懷,心中一熱,亦不由得伸手摟住了她,用手撫了撫她的發端,低聲說道:“別哭了。”但吳妃蘭聽著他柔聲慰問,卻哭得更是厲害,張景龍無計可施,隻好任得她盡情發泄,過了良久,吳妃蘭伏在他懷中,聞到一陣陣濃烈的男子氣息,感到有點不好意思,略覺緬碘,正欲伸手把他推開,張景龍雙手一緊,卻抱得更加緊了,而吳妃蘭亦察覺得到,自己本欲推開張景龍的雙手,也是軟垂乏力,就連自己的身體,亦隻盼從此再不分開,又過了一會,輕聲說道:“你說往後該當如何?”雖是相詢之言,但吳妃蘭舉目無親,張景龍在吳嫂臨終前又曾答應會照顧吳妃蘭,這麼說便是要從此跟在張景龍身邊,她為人本已十分怕羞,這樣說話已是盡了她最大的努力,麵上直到耳根亦通紅一片。
但張景龍甫聽此言,卻全身一震,倏地想起自己身上背負著生父的無數血債,體內真氣亂衝激撞,也不知何時會突然斃命,再加上那隨時會令自己狂性暴發,胡亂殺傷人命的“魔鼎沸勁”,如何可把吳妃蘭帶在身邊?身在他懷中的吳妃蘭隻感他的身體倏地冷了下來,摟著自己的雙手變得僵硬,抬起頭來望著了他,露出了大惑不解的神色,那溫柔軟弱,卻又略帶憂怨的眼神,更把張景龍弄得心中一痛,隨即放開雙手,麵上柔情之色已去,換回一片莊重之色,正容說道:“吳伯及吳嫂死於非命,首要好好安葬他們,妹子你現在已無親人,我必會如你的大哥一般,好好的照顧於你。”
吳妃蘭因喪親之痛,本一直沉痛在哀傷之中,張景龍的出現,本帶給她一個新的希望及曙光,但聽得他語氣忽轉,竟改稱自己為妹子,整夥心不由得直沉下去,頓然間隻感全身一陣冰凍,心中極酸,哽咽說道:“如此有勞水公子了。”張景龍答道:“我的真名乃是張景龍。”吳妃蘭一愕,刹時間隻想到張景龍先前竟連姓名也是用著假的,更覺心中酸楚,張景龍雖知她又再誤會,但此時此刻若稍為假意辭色,軟語關懷,將來便隻會更加傷害到吳妃蘭這弱小女子,一抬頭間,隻能強迫著自己心中剛硬,朗聲說道:“妹子不用客氣,張大哥這就去給吳伯及吳嫂安排身後之事,你隻管好好休息便成!”說罷再不停留,飄然走出客棧。
他甫出客棧,即見到趙匡胤等人正在不遠處等候自己,遂走了過去,隻見他們除了柴榮之外,都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樣子,敢情都是在想著他與吳妃蘭在客棧之事,張景龍詐作沒有看見,徑自向韓重問道:“童百名的傷勢如何了?”韓重想不到他有此一問,說道:“那雷前輩的藥十分有效,這數天已能行走無礙,隻是血氣稍差而已。”張景龍點了點頭,說道:“如此甚好!我先前見他一直對吳姑娘很好,此番還請韓大哥派人著金兄弟到來,替吳姑娘張羅吳伯與吳嫂的身後之事。”眾人都是一愕,但張景龍卻彷如未覺,向柴榮笑道:“柴大哥,我想現在也是時候一起去找你的叔父大人,也好讓你能盡快交差,早早休息。”柴榮卻給他說得有點不好意思,說道:“叔父也隻是擔心張兄弟你的身體安危。”
在場之中,張景龍便顯得談笑風生,應付自在,當中就隻有趙匡胤與石守信二人,留意到他眉宇間愁思難解,氣息喘喘的不大順暢,心下擔憂,二人互望一眼,石守信伸出手搭著他的肩頭,沉聲說道:“不要緊吧?”此話語帶相關,既問有關與他和吳妃蘭的事情,亦想知道他身體的情況,張景龍吸了口氣,答道:“有勞石大哥關心,我身體怎樣,便連我自己也不大清楚,相信可從郭公爺處,找到一點端倪。”趙匡胤想了想,說道:“先前郭公爺甫一提到魔鼎沸勁,雷姑娘卻失聲呼叫,或許她也知道點東西,我這就去把她叫來,大家在城主府中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