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隻聽得腳步之聲向起,一瞧之下,竟是剛剛才喝得酩酊大醉,在大廳之上縱情狂飲的張景龍,眼見他麵色如常,不由得暗暗訝異他的喝酒奇能,張景龍甫一瞧見趙匡胤,笑道:“幹嗎麵色這麼難看?我看那雷姑娘瞧著你時的神色便不太對頭,可要當心你的好師妹知道後醋勁一發,不可收拾。”趙匡胤橫了他一眼,亦笑道:“你說得對,我那雪兒可沒有吳姑娘般溫柔婉若,體貼入微……”卻瞥見張景龍麵色變得十分難看,忙道:“你跟吳姑娘怎麼了?”
張景龍吸了口氣,又長長的呼了出來,淡淡地道:“也沒有甚麼,吳伯吳嫂不幸遇害,吳姑娘孤苦無依,我已安排了童百名照看著她。”趙匡胤鑒貌辨色,知道他在往找吳妃蘭時應該出了亂子,此等男女之事,若他不肯多說,再談也是無益,當下不再言語,張景龍亦是豁達之人,轉念間已把煩惱放下,笑道:“我看你麵也青了,真的給我說中了嗎?”
趙匡胤遂把自己適才對從今日一戰中所體會的說了一遍,張景龍聽罷點了點頭,不由得深深地認同他的想法,霍地憑空揮出一拳,他自幼習武,卻從未覺得自己的拳頭,竟是這麼的細小,無力,心中空有一番豪情壯誌,意欲為民請命,直到此時,二人方知道自己的想法雖好,但卻過於理想天真,天下局勢,瞬息萬變,除了個人武功之外,若要輔賢君,得天下,必需於對自已作再進一步的要求,方可百尺竿頭,更上一步。
張景龍倏地想起了身在遠方的石重貴,小春等人,心中熱血一湧,說道:“我們一旦把劉知遠那廝解決後,便即回石大哥那處,助其重奪天下!”趙匡胤聞言卻沒有回答,隻搖了搖頭,張景龍一怔,趙匡胤淡淡的道:“景龍你知不知道,為何我從沒有在郭公爺,甚至連石守信大哥跟前,提及過我們跟石重貴大哥的關係?我見你也在有意無意之間絕口不提,相信你心中所想,與我不會相差太遠罷了?”
張景龍心中一凜,瞧著了他,趙匡胤續道:“石重貴大哥現下隻剩數千子弟之兵,若要向外擴展,屯田,招兵,攻城掠地,怕非要一至兩年時間不可,但你沒聽到先前郭公爺所言?就他本身一人,已擁超過五萬兵馬,若打後我們屠掉劉知遠後,他的那些兵馬,即使隻是給郭,史,王,楊四人平分,怕且單單郭公爺,本身的實力已接近十萬之兵,你道他們會就此乖乖的讓石大哥坐回中原霸主之位嗎?”頓了一頓,低聲說道:“若到了那時,你要幫石大哥?還是靠向那待你親如子侄的郭公爺?”張景龍聞言卻毫不猶疑,斬釘截鐵的道:“我們與石大哥於碧春樓中飲過聚義酒之,此誓豈能忘?”
趙匡胤點了點頭,緩緩的道:“今天經此一役,吃過大虧之後,我們打後若真的要附助石大哥,便需更加努力,去學習我們所缺少的東西,相信在郭家軍中混得久了,會有所幫助,但眼前首要的兩個任務,就是先扳倒劉知遠,及醫好你的身體。”忽然之間,卻竟見張景龍麵色變得十分難看,額上冷汗直冒,驚道:“真氣異動又發作了?”張景龍勉強搖了搖手,卻感到體內真氣雖沒有異動,真經脈受損的創痛卻倏然而發,心想莫不真的如郭威所說的“真元已損”,命在旦夕之間?
這種經脈之內的創痛,卻比何創傷還來得劇烈,張景龍隻感身體之內每一處地方,都活像被小刀切割鑽戮一般,傳來了無邊的痛楚,但即使受著如此苦難,由於頭顱之內亦受著折磨,神智卻又清醒無比,即使一向硬朗的張景龍,亦不禁痛卷縮在地,雖沒有呼出痛來,牙關卻不住打震,在其身旁的趙匡胤慌了手腳,卻又幫不上忙,隻能眼巴巴看著義弟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