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輪朝陽掛在東方的天際,映襯出漫天的朝霞,璀璨耀眼。走廊外的廣播開始播放晨間歌曲《嘻唰唰》,隨著那熱鬧輕快的樂聲響起,安靜了一夜的宿舍區逐漸開始沸騰。宿舍的隔音效果並不好,樂意就在這一片熟悉的嘈雜聲中醒轉,打著嗬欠爬下架子床。
下床的巨大動靜讓下鋪的皓皓閉著眼甩出一句,“輕點!”說完,翻了個身繼續睡覺,小婉揉著頭發起來上廁所。時間似乎還停留在彼時,下一秒皓皓就會心急火燎的起床,一邊急吼吼的要大家等她,一邊去搶屈可可的早餐。然後,六個人嘻嘻哈哈的結伴出門。
等到站在水房洗完臉,樂意才正式清醒過來。因上次出了地鐵意外,她現在都提早十五分鍾出門。簡單收拾了一下,背包下樓。經過宿管阿姨的窗前,她被叫住了,接著得到了一個消息:學校早些時候開出通知,畢業生要在7月底全部搬出宿舍。
雖在意料之中,樂意還是免不了生出些類似吃了個蒼蠅那般的憂鬱之情。她憂鬱著往外走了兩步,在宿舍樓下發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白色的T恤,黑色的仔褲,是童越。他低著頭站在行道樹下,清晨的陽光被疏密的枝葉篩選出一個個跳躍的光斑,悉悉索索落了他滿身,似是注意到了樂意的視線,他抬了頭直直望向這邊。
四目相接,童越怔了一下,隨即舉步走來,她低了頭,返身往後走去。
“樂樂!”他出聲叫她,還是像以前那般親昵的稱呼。
樂意聞聲掉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口裏冒出了昨夜皓皓教自己的三字真訣,“賤男春!”
童越明顯呆住了,乘這機會,她頭也不回的發足狂奔。同時再一次深切的體會到聖母這種生物的偉大之處,要頂著多大的惡心和反胃才能笑著淡然麵對傷害過自己的人。
所以說,聖人和瘋子在某些時候的區別隻是個度,你挺過去了就是聖人;挺不過去,那很抱歉,你就得去精神衛生中心訂個床位了。
直到擠上沙丁魚罐頭一樣的地鐵車廂,樂意那顆狂跳的心才逐漸安定下來。因為父親是教師的緣故,從小到大她都與髒話絕緣,甚至連神經病、豬頭三這樣的詞彙都是不被允許出口的。而剛剛賤男春三個字絕對是大大的破戒了,但是,說完之後心頭那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卻是前所未有的。
半小時後,她從地鐵裏苟延殘喘的爬出來,稍稍理了理散亂的長發,循著人流往出站口走去。在電梯裏巧遇蘇菲,她興致勃勃的抓著自己講了個笑話:“唉,你知道什麼蔬菜有手機嗎?”
“……”望著樂意一臉茫然的神態,蘇菲開口解惑:“蘿卜青菜!”
樂意慢吞吞的吐出三個字:“為什麼?”
“蘿卜青菜各有所愛啊!”蘇菲抓起自己的索愛牌手機,在樂意麵前虛晃了兩下,然後,兀自笑的前仰後合。
直到送文件給方起歌的時候,樂意才終於體味出這個笑話的精髓,忍不住微彎了嘴角。彼時關旭同在總經理辦公室,抬眸看到她臉上的笑意,戲謔道:“我們方總有這麼好笑嗎?”
今天方起歌穿了件粉色的襯衫,是以已經被笑了一整個上午,現下裏聽了關旭的挑撥,遂眯眼看向樂意,“有什麼好笑的,說出來聽聽!”
對上他略顯冷厲的視線,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沒……沒有!”
在青莫將近兩周,因為知道方起歌性向特殊,平日裏她對他也多有畏懼。隻是他並不是個嚴苛的老板,平日言行舉止還頗有教養。若光看外貌家世,不理那異於常人的一點,方起歌倒真不失為一隻合格的金龜。
關旭斜倚在辦公桌旁,見了她的樣子,嘻笑著搭上方起歌的肩膀,搖頭道:“嘖,你把人家小妹妹嚇壞了!”
方起歌瞪了他一眼,轉而看向樂意:“我很可怕嗎?”
望著他專注的神情,她沒來由的臉紅,扭了頭頗有些古時賣身為奴的決絕脫口而出:“你是總經理,自然說什麼就是什麼。”
關旭在旁邊大笑不已,方起歌橫了他一眼,手指了大門道:“滾!”
樂意不是很清楚方起歌和關旭的相處方式,咂舌的看著他滿臉笑容的“滾”了出去。
“方總……”辦公室裏隻剩了他們兩個人,看著方起歌凝重的側臉,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抓著文件夾兀自尷尬。
悶頭坐了好一會,方起歌重新開口:“你也覺得這衣服很好笑?”
料不到他是問這個,樂意端詳了半天,不得不沉痛的點頭;因為方起歌膚色微深,穿了這麼亮麗的粉色,反襯的他整個人黑了一大圈。雖然不見得難看,卻是不怎麼合適。
“這樣啊,那麼你就出去幫我把這個月的會議記錄都整理出來,編印成冊,打印好後交給我!”他雙手撐在桌麵上,眼裏閃過一抹惡質的戲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