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1 / 2)

客房內的窗戶沒有關上,風掀動著長墜及地的暗色窗簾妖嬈起舞,寬大的帷幅下擺婆娑揚起,蕩漾出起伏的漣漪。房間內燈光昏暗,鋪了滿滿一室的曖昧光影。空氣中浮動著熏人欲醉的酒氣,莫名的撩人心神。

方起歌錯愕的看著樂意忽然欺近,伸手攬住了自己。他被拉的身體微傾,為了保持平衡不得不出手撐在她身後的床麵上,曖昧的氣氛在房內醞釀。一小撮亞麻色長卷發落在他頸側,微微有些刺癢。還未反應過來,唇上傳來的溫軟觸覺讓他整個人瞬間石化,手中冰涼的毛巾因此落到地上,厚實的地毯吸去了所有的聲響。

這個吻隻是青澀單純的嘴唇相觸,濃烈的酒氣下還聞得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方起歌的眸中湧上了一層異樣的神色,鋪天蓋地的記憶席卷而來,鮮血、眼淚、無力滑落的手,以及那雙控訴的眸子。

回過神來的方起歌一把推開了樂意,氣息不穩的退後數步。

被他這樣用力一推,樂意軟軟倒在了身後的床上,徹底的醉死了過去。

眉頭微微顰起,方起歌叫了她兩聲,未等到回應,他遲疑著靠近,意外聽到了她綿長的呼吸聲。

原來,竟是睡著了。

喝醉了,睡一覺,也是好的。

方起歌唇角泛上一絲苦笑,隨即,轉身出門,輕輕合上了門扉離開。

回到自己房內,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衝進洗手間,直接穿著衣服站在花灑下。激烈的水柱噴灑在臉上,傳來細密的刺痛感;嘩嘩的水聲不間斷地侵入他的耳膜,視線被水幕遮掩,大腦得以暫時放空。

在水柱中靜靜站了許久,他靠著冰涼的牆壁慢慢滑坐到地上。冷水從花灑中源源不絕的墜落,漫過他緊閉的眼角,順著臉頰滑落,猶如斷線的珠子一顆顆滾落到瓷磚地麵,劈劈啪啪地碎裂成滿地濕冷的水汽。

雖是七月炎夏,但是濕透的衣服貼合在身上,還是讓他止不住的輕顫。

五年了,顧靖,我想你!

關了花灑,方起歌昏昏沉沉的將滿身濕透的自己摔到床上,一手壓住酸澀不已的眼睛,思緒模模糊糊得飄回到當年。

他初識顧靖的時候,二十歲。

於是,不止五年,應該是七年前。

那個時候,方博然的原配過世還不足兩年,蔣惠婷已大大方方的住進了方家老宅。對於少年方起歌來說,母親是這個女人怎麼都比不上的,不管她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在他眼裏,她都是最可怕的巫婆。

於是,他用直接的言行表達了對她的厭惡,並以離家出走做要挾,阻止父親要給她名分的想法。也因此,他和蔣惠婷關係緊張。

當時,方博然則忙著生意上的事,以為兒子隻是普通的青春期叛逆,就沒有多加顧及他的想法。直到方起歌高考結束後,執意要出國留學;並且拒絕了方博然的提議,兀自選擇了陌生的英國。他才頹然的發覺:自己和兒子之間,已經有了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

沒多久,方起歌和關旭相攜從國外大學回來度假。雖然他對回家這件事本身並不熱切,卻因早約了高中舊友相聚,心緒激動。於是在機場通關處,和關旭說笑之際,竟無意識得將手上的護照扔了出去,戲劇性的砸在前方的女孩頭上。

彼時,通關處的大幅玻璃窗外有明媚的陽光灑入,頂著滿目璀璨的日光,他微感眩暈的看著那女孩憤然回眸,散在肩側的烏黑長發順勢揚起,發尾在空中劃出一道瑩潤的光澤,像是流星一般耀眼。

她捂著頭,漲紅了臉朝他道:“你們有沒有素質啊?亂扔東西?”

對上她憤慨的眸子,方起歌忽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跳加速的側過頭去,感覺臉上熱辣了起來。關旭則嬉笑著俯身去撿護照,吊兒郎當的做了個道歉的手勢,“美女抱歉!”

女孩狠狠瞪了兩人一眼,收緊肩上的書包背帶,頭也不回得往前走去。從通關口出來後,他突然越過關旭驚愕的視線,誠懇的上前對那個女孩說:對不起。

她,就是顧靖;而他,一見鍾情。

這樣美好的像是童話故事一般的開端,兩個人沒有意外的相愛了,許諾了一輩子的大手拉小手。最終,卻沒有走進幸福的殿堂。

原因惡俗的讓人想笑,隻是因為顧家清貧,方博然認為她配不上自己優秀的兒子,堅決不讚成兩人在一起。二十二歲的方起歌還是年少輕狂,被父親責備的多了,聽到顧靖偶爾的抱怨也就針尖對麥芒的吵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