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均勻,似是睡去了,肩頭傳來細微的鼾聲。我不敢動,怕驚醒他,隻能保持著這個姿勢,一直望向高闊的夜空,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大概過了很久吧,他終於醒了過來。臉在我身上蹭了蹭,可愛地低吟幾聲,但立刻就站起身來,背對著我,完全沒了剛才的熟路,反而呼吸加重,看樣子很緊張呢。
呼。古代人就是規矩太多,其實也沒多大問題嘛,靠在朋友肩頭睡覺算什麼嗎?
我也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哎呦呦,腳麻了,肩膀也好酸,屁股都快坐成兩半啦……TAT(哭的表情~)
“姑、姑娘!方才在下得罪,實在是……”
他見我查看四下,有要走的意思,急忙慌亂地解釋,不過越解釋越亂,索性把自己氣到了。嘿,這樣子真是可愛,粉嫩小帥哥,真想看到你此刻的表情,一定超美型的吧。
“姑娘,不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呃……咦,破碎?”
錯過他的目光向後看,有個人影在月下晃動,我看得真切,與我同著黑衣,手中握把長劍,那不是破碎嗎?!
她一定是要趕去清風閣與我會合,我得趕快追上去,說真的,清風閣在哪裏我還真不知道。
來不及道別啊什麼的,我急忙朝破碎跑去,不過在與他錯身之際,隱約聽見他呢喃出兩個字。
語氣中,充滿眷念。
……
(4)
都怪自己剛才愣了一下,現在連破碎的影子都見不到了。隻怪這樹林太大,我在裏麵兜兜轉轉,幾圈下來早就迷得七葷八素。正尋求出路無望時,耳邊又響起喊殺聲。
喊殺聲?!這古代的治安究竟有多差啊,我這一晚上光看人幹架了,還都是聚眾鬥毆。
我甩掉滿臉黑線,被好奇心所驅使,再次成為圍觀群眾。
小心翼翼地扒開眼前的雜草,我匍匐在暗處,免費觀賞起來。嘖嘖,要是給點爆米花魷魚絲什麼的就再好不過了。我定睛查看戰況,擦,隻見三十幾個蒙麵人團團圍住兩個蒙麵人。盡管大家的穿著打扮極其相似,但我一眼便認出了那兩個人——破碎和無天。
無天最好認了,就連夜行衣都是白色的,生怕別人看不見他似的。至於破碎,與我裝扮相同,更好認了。當然啦,讓我一眼便認出的原因還是因為我看他們的臉都是模糊一片。
兩大高手齊聚,對方才三十幾個人,這簡直就是一場懸殊戰嘛。我不緊不慢地躲在草叢中看戲,偶爾解決掉幾個被踹到這邊的漏網之魚。隻用了短短十幾分鍾,戰鬥儼然結束,我的預測無比準確。
將染了血的長劍在橫躺於地上的那幫龍套身上蹭了蹭再收入鞘中,破碎看都沒看無天一眼便轉身要走。
“慢著。”無天搶先一步攔住破碎的去路,帥氣地把玩著手中的劍,語氣中充滿調笑意味。“姑娘就這樣便走?”
破碎停止腳步,沒有說話,而是握緊了手中的劍。該不會……這兩個人還要打一架吧?
我的擔心還真不多餘。無天嬉皮笑臉,著實有種調戲良家小姑娘的架勢,惹得破碎極其不爽。話也不說,警告都沒有,直接拔劍玩命。
兩人身影上下翻飛,無比精彩的一場好戲呀。無天一個勁兒地在那多嘴,無論破碎表現得多厭惡,他有說有笑,還把打是親罵是愛這種欠扁詞彙給搬了上來。
無天之前對破碎的態度不是很糟糕的嗎?破碎對無天的態度也完全不同。這兩個人,就好像是——第一次見麵!
第一次……見麵!
我腦袋“嗡”的一聲響。無數個回音同時響起,叫囂著,翻騰開,那麼多曾經的對白交叉在一起,讓我根本找不到答案的入口!
我……我不要再想了,我需要清醒一下。整件事情是不按牌理出牌的,我不能按照正規的思維方式來思考。
初次見麵的情景……我與破碎本來就在一起,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姐妹。出師後又一同下山,做了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然後再同一個夜晚,我們同時遇見了無天和殘陽。那個人,那個我救下的人,他一定就是殘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