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不在貓兒的雪狐皮床上,而正躺在草地上,陽光明媚,鳥語花香。
我起來,看見樗羽,上次我在海邊睡著醒來看見的也是他,但是這一次,我忽然覺得他表情怪異。
他坐在我身邊,頭低著,頭發淩亂,透過黑色的發絲我看見他憔悴的側臉,眼框微紅,臉頰上依稀流著淚痕,他雙手交臥,手上沾滿粘稠的乳白色液體。
“樗羽?”我輕聲叫他,我感覺到他一定發生了什麼事,長這麼大,我頭一次在樗羽臉上看見眼淚。
樗羽過了很久才緩緩抬起頭來,他布滿血絲的眼睛移到我臉上,聲音嘶啞而無力:“藎煥雪,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
“樗羽,你怎麼了?”我恐懼他受傷的無力語氣和隨時會噴發怒火的自嘲眼神,小心翼翼地問。
“我說過的是不是?我說過要你不要再進入那個地方的是不是?”樗羽再次問我,我可以感覺他的悲憤,但是他問話的聲音如此無力如此冷冽,讓我不寒而栗。
“到底怎麼了?樗羽,為什麼我會在這裏?貓兒呢?”
“貓兒?”樗羽突然笑了,冷冷地淒慘地笑問,“就為了你賜給她的這個名字,她為你死了。”
“死了?”我大驚,起身,腦袋一陣暈眩,厲聲問:“我不相信,貓兒呢?它怎麼會死?它……”
“那要問你啊!”樗羽站起來,眼神陌生無比,冷冷看我。
我怔:“它在哪裏?”
樗羽的視線移向我身後,我回身循著他的眼神走近去:就在離那個地道出口不遠處,除了地上流著一灘乳白色的濃稠液體,我還是沒有看見貓兒的蹤影。
“貓兒呢?”我喃喃問,然後有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侵襲進我的思維,我怔怔地看了眼樗羽手上的粘稠液體和地上那一灘……
“這就是它。”樗羽的聲音在我身後嘶啞不堪。
我的思維在一瞬間幾近空白……
我緩緩回頭,我用最不敢相信的眼神看著樗羽,我希望能看到一絲欺騙的假象,可是樗羽的眼神如此堅定容不下半分懷疑。
“禁地暗道裏封閉多年的濕氣,是她的氧氣卻是人的毒氣,人呆久了會失去知覺活活睡死,你在暗道裏昏迷了……她,她無法將你帶出,唯一的辦法就是出來找人,就是因為它找到了我,你現在才能活著看她的死狀!”
樗羽的聲音從低啞到嘶吼,終於暴怒,眼睛裏的血絲練成一片。
“可是為什麼……它會死,它,融化了?”我早已哽咽。
“她為了救你,不惜被陽光射到,她跑到我那裏時,已經化得不成樣了。”樗羽恨聲道。
我抬頭,淚眼裏看著樗羽失落怨恨的眼睛最後憤憤瞪了我一眼,然後決絕地轉過身,大步離去。
此後幾天裏,樗羽都避開我,不見我,哪怕我們在無意間碰麵,他也總是漠然疾步走開,臉色陰沉,眼神怨憤。
逍蕪小舍再沒有收到樗羽的愛心早餐,林嫂為我張羅的,我卻吃不下一口。
我來到護法城飛閣,隻看見婉怡,問白楓去了哪裏,她怨道:“他又溜跑出去了!哼,總說我不安分,自己三天兩頭溜出去玩!”
“你知道他去了哪裏嗎?被發現就糟糕了,我得去找他回來。”
“不用不用,他經常出去,沒有被發現過,他已經有經驗了,你這兩天都沒有來,他麵對我覺得無聊!”婉怡嘲諷著白楓。
“我還是去找他吧。”
“別去別去,藎煥雪,你過來坐下!”婉怡不滿地說道,“我怎麼覺得你很累的樣子,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