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木槿當時恨不得一頭撞死,眼下自己手無縛雞之力,而夕陽更是不濟,臉色蒼白得毫無血絲,身體就像海綿般軟軟斜靠在金椅內,整一個病秧子,竟然還白白浪費她爭取的寶貴機會,自動顯形,難道就非要如此驕傲,生死攸關的時刻還想顯擺一下?
這一顯擺,果然將瘦猴的仇恨徹底激發了出來,他轉過身,拿起他的武器直指夕陽,恨聲道:“你出來的正好,直到今天,你都沒有覺得自己十惡不赦嗎!”
“哦?”夕陽似乎很想聽聽瘦猴所謂的“十惡不赦”,饒有興致地挑起眉梢,勾起蒼白的唇角。
瘦猴看著夕陽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心中憤怒更甚,咬牙切齒道:“我的媚兒,一年前她隻不過言談間無意提到你和龍霆曾經的隔閡,你竟然就把她綁在船尾活活拖死!你簡直就是一個喪心病狂的瘋子!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害死了我的媚兒,不是我想要背叛西南海盜群,是你……是你把我逼向了南宮殘,我要報仇,我必須依附南宮殘……”
“可惜你的靠山死了。”夕陽冷冷笑道,似乎猶在回味被淩遲的南宮殘,嘴角漾起滿意的笑。
“但是我沒死!隻要我沒死,我就要為媚兒報仇!潛伏在你身邊殺不了你,依仗南宮殘還是殺不了你,哼哼,我不怕,我等!”瘦猴瞪著夕陽,猙獰的表情扭曲不堪,就像他現在幾斤瘋癲的神誌,“我料到你會回來這裏,所以我等著,等著這裏的人被驅逐,然後等著你來!哈哈哈,天知道,你竟然隻帶了一個女人進來,自己還舊病複發!哈哈哈哈……天要亡你,天要亡你啊!”
紫木槿聽到“舊病複發”這四個字,很想問是什麼舊病、會不會致死,但是眼下的情形似乎夕陽被瘦猴直接殺死的可能性更大。
夕陽卻顯然比自己輕鬆,他一直微微笑著,因為臉色蒼白神情倦憊,所以他的笑看起來沒有先前那麼傲慢冷酷,而是溫純清澈,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讓紫木槿再度企圖撞死了事:“我一直覺得,你家媚兒選擇你是糟蹋了自己,所以我弄死她也有幫她解脫的好意。”
這慢條斯理的語氣、死不認錯的口氣讓瘦猴徹底喪失理智,握緊手裏武器對準了夕陽,嘶吼道:“你再侮辱媚兒一個字,我就讓你死無全屍!”
“不要!”紫木槿不知道為何,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卻在這個時候打斷兩人的僵持,厲聲喊道。
瘦猴因為怒而恍惚的神誌被紫木槿拉向另一個極端,看到伏在地上的紫木槿時忽然瘋瘋癲癲地笑了起來:“對,對,我不能讓你死得這麼痛快!我也要讓你嚐嚐痛失心愛人的感受!”話音未落,瘦猴已經撲向紫木槿,一把將她從地上拎起,他雖然瘦骨嶙峋,但是氣力卻很大,全身軟綿綿的紫木槿就這樣被他挾持著顫顫悠悠地站著。
這不是第一次被挾持,紫木槿在心底叫苦,可是這次自己明顯使不出力,而對麵的夕陽更是不堪,斜臥在金椅裏,倦意滿滿的眼皮微微眯著,表情就像在看一部無聊到瞌睡的電影。
“我也要在你麵前,活活折磨死她給你看!”瘦猴瞪著夕陽,一字字道。
夕陽慵懶地換了一個姿勢,微微舉手指了指紫木槿,皺著眉頭慢吞吞地輕歎道:“你似乎搞錯了,我的女人有兩個,一個藍妖一個海姬,沒有這號人物。”
“哼,你不必來這一套,我知道,你在乎這個女人。”瘦猴搖搖頭,盡管被憤怒衝昏頭腦,他還是盡量拒絕著夕陽的狡猾。
“你非要如此認為,我也沒有辦法。”夕陽無奈地歎息著,然後目光溫潤地望向瘦猴,誠懇地問,“你想到什麼好的折磨人的法子了嗎?想不出來可以問我,你知道,我很擅長這個。”
“哼,你倒可以說出來聽聽。”瘦猴冷笑道,麵對兩個喪失反抗能力的人,他有的是時間慢慢折騰。
“我的法子就是……”夕陽蒼白的唇角緩緩勾起一絲笑,溫潤清淺,然而這抹笑卻凝固在清俊的臉龐上,濃的如何也化不開。夕陽慢慢伏倒在金椅扶手上,沉沉閉上眼睛,好像到了極度困倦的時候,再也撐不起半絲力氣說完這句話。
“你別死……”看到夕陽倒下,瘦猴一下子緊張起來,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結果,他要夕陽死,卻不要他死得如此痛快,“你給我起來,你給我起來!你不能死,我還沒有讓你嚐到痛失所愛的滋味!你不能死!”
紫木槿看著夕陽濃密的睫毛蓋住緊閉的雙眸,蒼白的膚色透著死寂的氣息,心裏突然異常難過異常擔憂起來,這種難耐不安就像當初秦葉殤離開自己前往白氏一樣讓人忐忑,並且唯恐失去,她動了動癱軟的身體,很想起來,很想靠近去看看他,很想感覺他的溫度,隻是心裏亂的很,既不希望那溫度和自己一樣溫熱,也不希望透涼冰冷,但更致命的是,現在就算極度渴望站起來,卻是力不從心,身體根本不聽使喚,拖著腳移了一寸,便再也使不出多餘的力氣動彈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