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西王妃說這麼一大桌子菜隻有他們三個人吃時,黛玉感到了比榮國府更大的浪費,但是又不好意思說出來,一時愣在那兒發呆。西王爺水軒轍隻管往黛玉的碟子裏夾菜,並沒有注意到黛玉瞬間的分神。西王妃孟姽兒見狀忙輕喚“玉兒”,身後的紫鵑連忙輕輕地推了推黛玉,黛玉這才回過神來,不由向西王妃抱歉的一笑,低頭才發現自己麵前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不禁在心裏輕呼了一聲,看著“小山”發起愁來。
“玉兒不用擔心,平日府裏的一日三餐都是按需準備的。今日因為王爺和姨娘第一次與你用餐,也算是我們為你接風洗塵,所以王爺特意吩咐要按最高規格準備,而且準備的是闔府上下幾百多口子的量,隻不過他們得等到主子用過以後再得賞賜。這些菜大多都是南邊的口味,你嚐嚐看。”孟姽兒邊說邊給黛玉加了一片豆腐。
“奴婢們今兒都跟著郡主沾光了,奴婢在這兒代表王府上下所有仆人提前謝郡主賞賜了。”在西王妃孟姽兒身邊侍候的梅香笑道。屋裏的西王爺夫婦、紫鵑聞聽此言也都會心一笑,黛玉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
“謝姨娘。”黛玉忙道謝,又對西王爺說,“謝王爺,您快自己用吧,待會兒菜都涼了。您給黛玉夾得已經夠多了,再夾黛玉就吃不了了。”
“也好。”西王爺聽黛玉如是說,就不再給黛玉夾菜。自己大口吃了起來,邊吃邊一本正經地說,“玉兒,你喊王妃‘姨娘’,卻喊本王’‘王爺’,是不是有點兒厚此薄彼呀?”
“這……”黛玉一時怔住,竟不知該如何答話,眼巴巴地看著眼前的兩位長輩。
“玉兒,安心吃你的飯,別理他。”孟姽兒忙安慰黛玉,又對丈夫笑罵道,“趕緊吃你的,別在這兒瞎說。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看把玉兒嚇得!要想改口也好辦,請來聖旨就行了。如果沒有聖旨就讓玉兒改口,我勸你呀,想都別想。”
“請就請!你以為本王不敢呀?”西王爺水軒轍完全一副小孩的神情。
“妾身哪敢這麼認為呀?王爺您連聖旨都敢假傳,還有什麼不敢的?”西王妃孟姽兒隻顧跟丈夫打趣鬥嘴,一時忘了黛玉在旁,還有梅香和紫鵑。話一出口才發覺不妥,這是他們夫妻和整個王府的“秘密”,怎麼順嘴說了出來?那事的知情之人屈指可數:除了皇上皇後和大內總管戴權,就是自家王爺了,最後再加一個自己。現在自己卻為因為打趣丈夫而逞一時口舌之快,不小心說漏了嘴,如果讓玉兒知曉,豈不增加她的負擔?梅香和紫鵑知道了,時間一長,保不準說漏嘴傳出去,給那些宵小之徒有了可乘之機,帶累了王爺姑且不論,豈不辜負了皇上和皇後姐姐的一片美意?
西王爺水軒轍聽到妻子將他們夫婦昨晚的私房之語說了出來,很是惱火:不是說好過了昨夜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嗎?真是的,開玩笑也不分場合!想瞪她一眼,又怕玉兒看見了多想,就輕輕地踩了一下妻子的腳。盡管他自認為用力很小,可是畢竟是男人的腳踩在上麵,加上西王妃以前從沒用過被踩腳的經曆,所以感覺還是很痛。因為孟姽兒自知有錯,加上在黛玉麵前,所以雖然腳很痛,卻不敢對丈夫的舉動表現出什麼強烈不滿,隻能強忍著疼痛心中忐忑不安,生怕黛玉問將起來,可怎麼說呀?又擔心梅香、紫鵑聽到以後傳出去。
其實西王妃多慮了,黛玉此刻正在低頭邊扒拉著菜邊想西王爺剛才所說的話,孟姽兒說了些什麼她根本沒聽見。梅香自幼就跟了她,已經習慣了她和丈夫的相處模式,雖然聽到了她的話,還以為和平時一樣,是他們夫婦的玩笑話,根本沒朝那方麵去想。就算想到了,作為西王妃孟姽兒的貼身大丫頭,她也不會饒舌,去傳主子是非的。紫鵑呢,因為震驚於西王爺與西王妃的行為:眼前的兩位,哪像位高權重的王爺和雍容華貴的王妃,根本就是一對民間夫妻嘛!甚至比民間夫妻更隨意。所以和黛玉一樣,根本就什麼也沒聽到。就算聽到了,作為曾在賈母屋裏當差的二等丫頭,後來又是黛玉的貼身大丫頭,如今賈家“大廈已傾”,隨黛玉寄居王府,剛被封為女官,幸福的生活才要開始,而這一切都是蒙西王爺垂憐,她又怎麼會恩將仇報,去傳王爺的是非呢?再說,她本來就是一個非常忠誠和安靜的丫頭。
見黛玉不說話,表情很糾結,西王妃孟姽兒一時竟不敢開口了,她求救似的看著丈夫,西王爺對妻子是又氣又好笑:這姽兒,怎麼還一副長不大的樣子啊?都二十多年了,還是一到關鍵時刻就迷糊。還好自己府裏除了她這個當家主母,再沒有其他的鶯鶯燕燕,否則恐怕她早就被整得小命不保了。不過自己當年不就最欣賞她的這一點嗎?一想起當年,西王爺水軒轍自然而然就想起了賈敏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追求,以及她對自己人生與感情的重大影響。可現在不是想這想的時候,怕妻子又說錯什麼,西王爺隻好自己親自出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