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林騎著自行車從學校旁邊的林蔭小道穿過。
也許,他才是這段時間裏最倒黴最不幸的那個人。
他白晰而剛毅的臉上顯出一種懶洋洋的頹廢。咳!方林一邊走一邊歎著氣。春風從這個城市掃過,從他那飄逸的頭發上吹過,像個調皮的孩子一樣把它搞得亂七八糟。甚至,有幾根長長的頭發吹進了他的眼睛,剌得癢癢的。
他用手梳理一下頭發,但隨即又被頑皮的風吹得亂七八糟。
發生的這些事情怨誰呢?隻能怨自己。他索性停下來,推著自行車走。他拉開夾克衫的拉鏈,讓風吹進來。透過他的胸膛。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倒黴的晚上,也永遠不會忘記保安那雖說凶狠、卻又略帶輕蔑與嘲笑的目光。一個人在那個時候是不用解釋也解釋不清的。因此,自己那間單身宿舍成了最讓他心痛的地方。
隻要一想起那裏,他就莫名其妙地生悶氣,恨自己。
那天晚上,當他看到保衛科長和教務主任那如鷹隼般的目光,張副校長那濃重鼻息的一哼!他知道這件事怎麼也沒法講清了。但令他更苦惱的是,自己以後如何去麵對那幫十七八歲的孩子?
難道說自己做錯了嗎?
麵對別人的指責這並不讓人怕,可怕的是他沒有機會將這些事情給那些初涉世事的孩子們講清楚。再說,還不知那些為人師表的人們會給孩子們做一個怎樣的解釋。
還有,那些孩子們知道後,會怎麼看待這件事呢?
或許這件事真是自己的錯。一步走錯,步步皆錯。當初,自己實在不該跟這些孩子走得太近,三番五次讓他們到自己宿舍來玩。他沒意識到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盡管他也曾因為此事受過焦校長的批評,但自己偏偏沒有在乎。
難道學生和老師之間難道就不能當作正常的朋友麼?
自己將要被調走的消息方林已經知道了。但他認為,這件事受傷害最深的不是他,而是李榭和程娜等幾個女生,是她們天真無邪的心靈。其中,受害最深的就是程娜了。
那一天的情形曆曆在目。
那天偏偏下起了雨,程娜是借讀生,家住市外,有二十多裏路。因此方林留下了她,讓她在自己宿舍睡。方林的單身宿舍和辦公室在一起,一共是裏外兩間。晚上他在外間的辦公桌上,批改批改作業,看看書,一宿就熬過去了。可程娜偏是不讓方林睡外屋,因為他明天還有課。她硬是要方林老師去裏屋睡,說自己在哪兒將就一晚上都行。要不,她就陪方林坐到天亮。
兩個人正爭執著,就聽見一陣敲門聲。方林去開門。他哪裏想到,此時他們已大難臨頭。張副校長、學生處長和保衛科長及幾個保安正聲色俱厲地站在那兒。
方林有些詫異:“怎麼了,出什麼事啦?”
保安二話不說,拿著大手電推開方林走進裏屋,拉出程娜。然後,他們抓起方林的胳膊就走。副校長重重哼了一聲:“不成體統!”
方林和程娜不知所措地被人帶走,第二天就被告知,學校經研究決定,暫時停他的課。
“你已經不適合再當老師了,你的道德品質受到了大家的懷疑。”張副校長告訴他說。
“我為你們齷齪的想法感到羞恥,”方林道。
這時,聞迅而來的李阿sir也到校長辦公室來了。他瞪大了眼看著方林,有些惱怒,又有些不知所措。
這時,副校長說:“你應該為你的所做所為到感到羞恥才對,方林老師!”
事已至此,方林能說什麼呢?
有些事是解釋不清的,越解釋越亂。他還得知,學校要就這件事召開大會,點名批評程娜,給並她留察處分。
“不要!你們不要這樣,她還是個孩子!”方林吼道:“你們這是在犯罪!”
張校長冷笑一聲:“犯罪?到底是誰在犯罪?方林,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說到底是誰在犯罪?三番五次帶女學生到你宿舍過夜,讓你自己說這是不是犯罪?!”
方林欲哭無淚,他被問得啞口無言。
這時李阿sir站了出來,他對張校長說:“不管怎麼說這件事都已經發生了,我們還是以息事寧人為主。作為班主任,這件事我應該負主要責任。我覺得這件事還是以內部處理為好。像這種事,一旦說出去,無論對誰,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