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丫已經跪了一夜，絲毫沒有要認錯的意思。舅舅舅媽們昨兒就回去了。錢荷花看著在一旁唉聲歎氣的秦歸，看了看一動不動跪著的王小丫，又想起因為阿娘去世一直哭鬧的王正平，隻覺得頭痛。到底不忍心外孫女一直跪著，柔聲細語地說道：“老頭子，小丫也是為了正平，為了完成如意的心願，一片孝心，你就不能好好相勸嗎，非得鬧得這麼僵硬作甚。”秦歸白了一眼老伴：“你以為我就不心疼啊！小丫這孩子性子倔強，現在就得徹底斷了她的念頭。”錢荷花把自己能用上的讚美的詞都用上了，有先見之明之類，最後補了一句：“老頭子，要不，我讓小丫起來？”“你呀，你就是太過溺愛孩子，也罷，我隨你一起去主屋。”
聽見外祖父外祖母走了進來，王小丫本來已經疲憊不堪了，隻是在苦苦支撐，瞬間一個激靈，完完全全清醒了，怕待會說錯話，又惹外祖父母生氣。
“小丫，你可知錯？”秦歸一開口就是這句話，惹得錢荷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哎呀，就不能好好說嘛，隻希望小丫不要太倔強。
王小丫看了看一旁使勁使眼色的外祖母，直視著外祖父道：“外祖父，小丫知錯，小丫錯在不該枉顧您的一片關懷之情，一意孤行，但是小丫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秦歸一聽這話，火氣立馬上來了，氣的臉都紅了，“你......”，一句話憋了半天也沒說出來。王小丫狠著心繼續說道：“外祖父，小丫進的崔家是望族，他們不似別家那般無情，相反，他們對待奴仆寬厚，本是良民為婢者在崔家隻要做滿10年，就可以拿回賣身契。外祖父，小丫保證一定會平平安安回來的。”
秦歸聽到這話倒是遲疑了，他也希望自家的外孫能跟正常人一樣，但是實在是無能為力，他老了，賺不了什麼錢了，兩個兒子也是老實巴交的莊稼戶，有妻子兒女要養活，就算變賣家產也沒法給正平買些昂貴的藥材調理身體。錢荷花一聽王小丫的話也有些心動，十年後小丫也才23歲，年齡雖然大了些，但是畢竟出去見過了世麵，找個好人家也不算太難，他們當初反對是以為小丫一輩子都隻能當奴婢，那是萬萬不能的，如果隻是十年，倒是可以考慮。秦歸沉聲道：“當真？”“小丫不敢欺騙外祖父。林伯母可以作證，正是她推薦女兒去的崔家。”秦歸一聽到是林大嫂的說的，也就放心下來，林大嫂是個實誠人。
王小丫發現他們二人似乎有些意動，有鬆口的意思，接著道：“外祖父外祖母，小丫不是愚笨之人，到了崔家一定遵守本分，安安心心度過這十年。”
秦歸思忖了良久，也緩緩開口道：“小丫，你是個有主見的孩子，這事我內心依舊不願同意，但是你如果一定要去那就去吧，但是千萬要保證自己的安全，也要做到十年後回來的約定，不然我死了以後真就沒臉見如意了。”王小丫認真保證道：“外祖父，小丫不會讓您失望的。”“好了，起來吧。”秦歸無力地搖了搖頭，自己終究是老了，很多事情自己已經做不了了。
王小丫站了起來，對著兩位老人說道：“外祖父外祖母，正平的東西我現在就去收拾，你們今天就帶著他們過去吧，我明天就會跟林伯母離開。”錢荷花驚訝道：“小丫，你要走，我們攔不住，連送送都不可以？”王小丫望了一眼還在睡夢中的王正平：“正平他送走了阿爹，送走了阿娘，我實在不忍心讓他看著我走，他已經開始懂事了。”秦歸長歎一口氣：“也罷，也罷，不送也好，免得兩方都傷心。”秦歸為了心安，特意去找了林大嫂問了情況，跟小丫說的一模一樣，也就放下心來了。
秦歸錢荷花他們離開的時候，正平一直吵著要跟姐姐一起走，秦歸隻能撒謊：“你阿姐還有事，過幾天就來，咱們先走好不好？”好說歹說才肯鬆開了王小丫的衣服，一步三回頭。王小丫看著王正平離去的背影，眼淚忍不住就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