璦蓁的頭發已經濕了部分,淩亂地搭在前額上。雨水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滴。為了騰出地方,帷源的身體微微向左傾斜,後背也因此濕了一大部分。風雨越來越急,接著雷鳴電閃。
帷源和璦蓁靠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身上散發出來的熱氣。透過對麵的小樹林,一道電光閃過。在炸雷從天而降的一刹那,他迅速伸出手去,緊緊地捂住她的耳朵。她驚訝地抬頭,正迎上了他那雙目光灼灼的眼睛。雨霧迅速模糊了她的視線,但透過這所有的風雨迷離,她仍舊能夠清晰地分辨出那雙眼睛裏麵含著關切、勇氣和不顧一切的堅定。
她抬頭,注視著他,嘴唇翕動著,但是字字句句都哽咽在喉嚨說不出來。
他的嘴唇張合著,聲音很小卻很清晰,就像清晨草尖上的露珠,在陽光的照射下滴答滴答地落到地裏,“你的耳朵不能再受傷了。”
風停雨住,兩人沿著崎嶇的山路向下走去。帷源不時回頭等璦蓁,見她提著裙擺,深一腳淺一腳的,不禁哈哈大笑,“你別提著裙子啦,沒有用的!”
璦蓁彎腰一看,果不其然,裙腳上早已細細密密沾滿了泥水。見帷源站在那裏等她,便向著他的方向走去,嘴角浮現出一絲狡黠的笑。
帷源雙手抱在胸前幸災樂禍,“平時見到你都是收拾得整整齊齊,這會兒這麼狼狽,還真有意思!”
璦蓁走到他跟前,放下了裙腳,雙腳用力地踩到他麵前的那個水窪裏,裏頭積存的泥水頓時四處飛濺,帷源還沒來得及閃躲,泥漿便像雨點一樣落了下來,頭上、臉上、身上到處都是。他一扭頭看璦蓁,正要怒吼,發現她也沒有從自己的惡作劇中幸免,平日裏瘦小白淨的臉上流淌著髒兮兮的泥水,而那雙蒙蒙的眼睛,卻含著勝利的笑。
“好啊!”帷源大叫著,“你先挑釁,可怨不得我……”
他話音未落,璦蓁已經再次先發製人了,她的頭扭到一邊去,腳則伸進水坑裏不停地踩踏著。帷源見狀,哪管皮鞋草鞋的,也把腳伸進水窪踩踏。開始隻是踩水,後來就變成了踢水,再後來則成了潑水。等兩個人笑夠了,潑夠了,早已分辨不出彼此的眉毛鼻子,隻剩下兩個渾身濕漉漉的泥人,眼睛一眨一眨。
回到山下,洗完澡,璦蓁換上了四十歲的胖院長的衣服,而帷源則換上了汽車修理工的,兩個人便這麼坐車回城了。下車後,帷源和璦蓁一前一後地在一個大樓前的小廣場上走著。
帷源伸手指著那棟樓問璦蓁:“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璦蓁點點頭說:“這就是馳名中外的長河集團。他們擁有雄厚的資本、科學的管理製度、優秀的人才儲備,是當前北京乃至全國排得上號的大企業。”
帷源說:“長河集團的前任董事長叫許長河,現任董事長是他的女兒,叫許靜如。長河集團在許長河那裏創立,在許靜如手裏發展壯大,這父女倆都具備難得一見的商業眼光和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