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桑檸在二裏山的山頭找到了帷源。帷源那時正坐在小山丘的一塊大石上,周圍是突兀的青山。他一手抵著額頭,另一手夾著一支香煙,從他的臉上看不出痛苦或思索的味道,倒是像在欣賞風景。
帷源就是帷源,一個人的時候都表現得那麼瀟灑。
盡管桑檸沒有出聲,但山頭很靜,帷源聽到了她的呼吸聲,轉過頭來,很是吃驚地望著她,“你怎麼來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來。”桑檸沒有多說,摘下一根草便在他身邊坐下。
帷源不禁笑了,“你啊,在法國好歹也讀了兩年書,怎麼沒多學學法國女郎的淑女風度。”
桑檸便跟著笑了,“幸虧我沒有學成什麼淑女風度,要不今天怎麼抓你這個落跑的新郎回去拍照?”
“桑檸,”帷源打斷了她,目光落在遠處清朗的天空中,“我們先不說這個。聽璦蓁說你歌唱得不錯是吧?給我唱首歌吧。”
桑檸一愣,尷尬地笑了,“唱歌還是算了,我怕唱出來,你就從山頭摔下去了。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笑話?”帷源好奇地打量她。
桑檸便開始繪聲繪色地講起來:“從前有一隻兔子,肚子餓了,便跑到一個小販那裏問:‘有胡蘿卜賣嗎?’小販說沒有。它第二天又去了,小販還是說沒有。第三天又去了,小販變得很不耐煩地說:‘你要是再來問,我就用鉗子拔掉你的牙齒。’結果第四天兔子又去了……你猜怎麼樣了?”桑檸拉了拉帷源,故意賣關子。
帷源卻漫不經心地搖搖手,鄙夷地回答:“然後小販就把兔子的牙齒拔掉了,然後它就第五天、第六天去纏著小販買胡蘿卜汁……拜托,這是中學時候的笑話了,你怎麼這麼老土?”
“你錯啦。”桑檸大笑起來,翻身跳下大石頭,“第四天兔子問小販:‘有鉗子賣嗎?’小販說沒有,於是兔子再放心地問:‘有胡蘿卜賣嗎?’”說罷她又笑了。
帷源忍不住給她一拳,跟著笑,“哪有這樣的,是你剛才看我猜出來了才臨時編的吧?”
桑檸卻沒有笑,說:“你猜對了,我是臨時瞎編的。但是你看到了,就算是你篤信正確的答案,也可能有別的結局,你不可以這麼死心眼。”
“原來你是在借故事開導我,真是有心機。”
“那你告訴我你喜歡哪種結局?第一種還是第二種?是喜歡喝胡蘿卜汁呢,還是開動腦筋想想辦法……”
“當然是第二種!”帷源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要桑檸大老遠追到山上,還拐彎抹角地講故事勸解我,我覺得我還真脆弱!走吧,我跟你回去。”說著,他便大步往前走,走了幾步又轉過身來,一臉神秘,“我選第二種,可不是因為我被你那自以為是的笑話給說服了,而隻是因為我討厭喝胡蘿卜汁而已,所以你不要得意!”
“我沒有得意啊!”桑檸笑彎了腰,“隻要你肯做那隻執著的笨兔子,我就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