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正是鶯飛草長,楊柳依依的好時節,微風拂過,滿麵清爽。
城外別院,安然站在朱紅色大門前,盯著眼前張牙舞爪的獸麵銜環,心亂如麻。
‘龍潭虎穴也要闖一闖,沒別的辦法了。’安然深深吸了口氣,抬起手,“當當當”扣了幾下門環。
門“吱呀”一聲,開了僅餘一人進出的縫隙,一個十四五歲、麵目清雋小廝探出頭來。
“姑娘,請問有何貴幹?”
“在下是城裏王記商鋪的少東家,聽聞貴主初到此地,特來拜訪,還請小哥兒代為通傳。”
安然雙手遞上拜帖,微笑著說道,順手塞給他二兩銀子。宰相門前七品官,都不能得罪。
小廝看著眼前的女子,捏了捏銀子,眼睛滴溜溜轉了兩圈,接過拜帖,“你等等,我這就去稟告。”,說完,“啪”地一下把門關上。
“小姐,他能見我們嗎?”跟在小姐後麵的大丫鬟金珠有些忐忑。
“不知道,老天保佑吧。”安然沒有回頭,依然盯著門環,仿佛能透過門看到裏麵的主人。
金珠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可是看看小姐出神的模樣,又憋了回去,隻在心中默念著“佛祖保佑”。
兩人背後,車夫站在馬車旁,也是一臉愁容。
…………………
送信兒小廝被攔在了花園外,“常樂,你來這裏做什麼?”說話的是一個差不多年紀的少年。
“常德,我有事向主子稟告,你快讓開。”常樂推開常德,就要向裏麵走去。
“什麼事,你拿的什麼?”常德攔住常樂,看到他手裏拿著個東西,就要去搶。
“不給不給。”常樂躲過常德,將東西藏在背後,“我要在主子跟前兒露露臉,你別擋著我!”
“嗤,不過是罰你看幾天門,你又想出什麼幺蛾子?”常德向前幾步,又去搶。
“哎呀,你這麼壞,主子怎麼不罰你跟我一起看大門!”隻有自己被罰,常樂很不甘心。
“你們兩個在做什麼,小心吵到主子。”一聲低喝,兩人瞬間老實起來,來人一身深藍裋褐,威武挺拔,正是主子的侍衛。
“炎哥,有人要求見主子,我想去稟告。”常樂不敢放肆,乖乖地把拜帖交出來,“這人有些不同尋常,也許主子會見。”
呂炎看了一眼拜帖,沒有接,“你跟我來吧。”這常樂雖然貪玩了些,卻不是不分輕重之人,做事還是靠譜的。
四角涼亭內,一男子斜臥榻上,自飲自酌,身旁並無他人。
“主子,有人求見。”常樂上了台階,來到主子麵前,躬身將拜帖奉上。
男子放下酒杯,緩緩坐正,骨節分明的手指接過拜帖。
“給我個理由,不然罰你去刷馬桶。”男子掃了一眼內容,覺得並沒有奇特之處,於是抬眼看著常樂。
“嘻嘻,主子,那人是個姑娘。”常樂解釋道。拜帖沒什麼特別的,但是人很特別呀。
“哦?姑娘?”男子嗓音淡淡的,沒有意外之感。
“姑娘呀,主子,多難得!”常樂擠眉弄眼,“小的還是第一回見到女子當家呢,您就不想見見?”
時下雖然有女子開鋪子,卻大多是秀坊衣鋪、胭脂水粉,做女人生意,還真沒見過未婚女子同男子一般行商坐賈的,不由得常樂不好奇。
男子瞥了眼自己的小廝,這小子很是活潑,對什麼都好奇,罰多少次都不長記性。
“她還給了我二兩銀子呢,嘿嘿,看在銀子的份上我也要幫她呀!”常樂主動交代。
還是不要瞞主子了,不能出賣主子,這是原則,不過這也不是出賣,就是收點兒好處,行個方便。
“銀子交出來,我再考慮考慮。”男子把手伸到常樂眼前,示意常樂。
“主子!”常樂撅了撅嘴,“這是給我的!”
“那我不見了,你去把她趕走。”男子將拜帖扔給常樂,靠在榻上,給自己斟了杯酒。
常樂手忙腳亂地接住帖子,想了一會兒,“好吧好吧,都給您。”常樂覺得主子的生活太無趣了,為了主子的快樂,他可以小小地犧牲一下。
常樂不情不願地掏出銀子,覺得心有點兒疼,那可是自己兩個月的月錢呢!
“去把她請進來吧,咱一塊兒看看。”男子將銀子收進袖口,懶洋洋地對眼前皺眉苦臉的小廝道。反正沒什麼事,就當找個樂子。
“哎,我這就去!”常樂心情好轉,歡快地答應,轉身飛奔出去。
男子望著小廝的背影,搖了搖頭,果然還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