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恕恕走過去拿起來,照片上,顧明意巧笑倩兮,在她的身邊,站著墨君夜,手裏抱著阿澤。
三人的眼睛都看著鏡頭,墨君夜臉上的笑容不大,卻能夠感受得到他的好心情。
這個房間,是顧明意的!
展恕恕將照片放好,又發現整個屋子一塵不染,連角落裏都沒有一絲灰塵。
明明沒有人住,卻保持著女主人還在的模樣,並且在顧明意的麵前說要將房間給她……
展恕恕的眉頭皺了起來,就好像是,故意說給顧明意聽的一樣。
她咬了咬嘴唇又退出了房間,轉身去了展和的房間。
“恕恕,怎麼起這麼早?早餐吃過了?”
展和看見女兒來了,忍不住笑起來,招招手讓她過去。
“爹地,我想問問顧明意的事情,她跟阿夜,他們到底……”
展和笑著的臉頓時陰暗下來,想也不想地打斷了她,“問這個幹什麼?是不是因為阿澤生病,那個女人回來照顧的事情?”
“恕恕,你不用在意她,他們兩永遠也不可能在一起,阿夜自己也清楚的知道。”
“可是……”
展恕恕心裏的感覺卻不是這樣的,她將那個房間的事情說出來。
“爹地,阿夜對顧明意的感情很明顯還在,我……”
展和忽然笑起來,語氣慈祥,“恕恕啊,你喜歡阿夜嗎?”
“喜歡,阿夜就是我心中的理想型,完美。”
“那不就行了?你隻要知道自己喜歡他,其餘的事情用不著多想,你跟顧明意相比,隻不過是遲一點認識阿夜而已,其餘方麵,你哪一點比她差?”
展和的這些話,展恕恕聽了進去。
她原本就很有信心,剛剛隻不過是被那個房間給迷惑了而已。
想明白了,展恕恕又嬌笑起來,上前拉著展和的胳膊,“爹地我知道了,我們下樓吃飯吧?”
兩人有說有笑地下樓,阿澤的房間裏,顧明意仍舊寸步不離地守著他。
忽然,明意站起來的時候覺得頭有點暈,身子晃了晃,被進來的阿離扶住。
“顧小姐您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差?”
阿離嚇了一跳,顧明意的臉色慘白,連床上的阿澤都比她好看一點。
“我沒事的,謝謝。”
明意站穩了身體,朝著阿離笑了笑,倒了杯水又坐回到阿澤的身邊。
阿離皺了皺眉,“顧小姐,您早餐吃了嗎?”
明意輕輕搖頭,“沒胃口。”
“那您昨天晚上的晚飯吃了嗎?”
明意一怔,昨天他們正要去吃飯的時候接到了電話,馬不停蹄地趕過來,哪兒還記得吃飯?
阿離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顧小姐您趕緊去吃點東西,這裏我會看著的。”
“不用,我沒事的,我不餓。”
阿離急了,“怎麼會不餓呢,您的臉色很難看了。”
明意還想說什麼,忽然看見從外麵走進來一個人,他的身影是那樣熟悉,隻要瞥一眼,她都能夠認出來。
讓明意吃驚的是,墨君夜直直地走到了自己的麵前,甚至用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自己看向他。
“你是想用絕食,來表達什麼嗎?抗議破壞了你的約會?”
明意伸手將他的手打掉,“你想多了。”
“那就去吃飯!省的餓倒了有人找上門,說我虐待你不給你飯吃。”
硬邦邦的聲音,讓明意心底泛起一陣陣苦澀。
他一定要這樣說話嗎?
他一定要,每一句話都諷刺挖苦她另結新歡嗎?
明意閉了閉眼睛,將眼底的痛苦之色掩去,隨後再睜開。
“我知道了,我去吃飯,麻煩你照顧一下阿澤。”
說完,她目不斜視地跟墨君夜擦身而過,他身上的氣息略過自己的時候,明意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是不是隻要不看不想不聽,她就會好受一點?
……
顧明意慢慢走下樓,走進餐廳的時候,卻發現已經有人了。
展和和展恕恕兩人一邊吃東西一邊笑著說話,卻在看到她的時候,笑聲和說話聲戛然而止。
明意知道,是自己打擾他們了,於是轉身就想退出去。
“顧小姐,你是來吃早餐的吧,別客氣,快坐吧。”
展恕恕急忙開口叫住她,語氣和氣熱情,仿佛是個熱情好客的主人一般。
“是啊,坐吧。”展和也發了話。
明意想著趕緊吃完趕緊上樓陪著阿澤,因此也沒有多猶豫,直接坐了下來。
展和停下了動作,眼睛在細細地觀察。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顧明意本人,從前展家調查到的資料,上麵的照片跟本人比起來,還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是個美人,不管是漂亮的外貌,她骨子裏透出來隱隱的氣質,才更加令人欣賞。
也怪不得阿夜會如此放不下。
展和眼睛一眯,神色瞬間冷冽起來,讓刻意不去在意的顧明意,也沒有辦法再無視。
放下手裏的餐具,顧明意慢慢地抬起頭。
“我姓展,是阿夜的舅舅,也是阿夜媽媽的弟弟。”
顧明意渾身一震,“阿夜媽媽”四個字,猶如一柄重錘,狠狠地砸得她眼冒金光。
“能看得出,你是個有自尊心的女人,我也就直話直說了。”
展和的語氣並不嚴厲,相反的,卻有一種淡淡的儒雅氣息,隻是說出來的話,卻讓顧明意難以承受。
“我從小,跟我姐姐關係很好,因此她的死對我來說,是一個滅頂的噩耗。”
顧明意臉色蒼白,手指掐出了青白的印子。
“或許你是個好女孩,也足以配得上阿夜,隻是這件事,是絕對不可能的。”
展和直直地盯著顧明意,“我也希望你能夠保持住你的自尊和驕傲,不要經常出現在阿夜的麵前,至於阿澤……”
他輕笑了一聲,“阿夜一整個墨氏企業都能夠管得好,又怎麼會照顧不了一個阿澤?”
“因此,我不希望阿澤成為你見阿夜的借口,畢竟,他姓墨。”
展和的話裏沒有任何尖銳刻薄的詞語,卻讓顧明意猶如被剝光了衣服一樣,無地自容。
他在提醒她不要不要臉地死纏爛打阿夜,他在警告她不要癡心妄想,以為還能跟阿夜重修舊好!
一句句話如同響亮的耳光,將顧明意心底的尊嚴拖出來打,幾乎擊潰她的全部傲氣。
顧明意的手微微顫抖,連拿餐具的力氣都沒有。
就在這時,樓梯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吃完了嗎?吃完了上樓,阿澤在找你。”
墨君夜冷厲的聲音猶如顧明意的救贖一樣,讓她忽然就能夠動了起來,於是匆匆站起來就要往樓上走。
走過墨君夜身邊的時候,墨君夜忽然拉住她的手腕,語氣冰冷,“好好照顧他,你是他的媽媽,這是你的義務,和權利。”
一句話,讓顧明意的眼底迅速沁出水光,也讓餐桌邊的兩人陡然變了臉色。
“放開!”顧明意壓低了聲音。
墨君夜冷著臉,沒有動,而是將臉向前壓了幾分,然後,淡淡道:“所以,你別想逃脫你對孩子的責任。”
顧明意抬起頭,深目看著男人。
男人沐浴過後的薄荷味傳來,她咬牙冷冷一笑,“不用墨少提醒。”
“那就好,孩子病沒有好之前,你這個做媽媽的,好好在這裏呆著,哪兒也別想去,別讓孩子恨你!”
墨君夜手一鬆,轉身下樓,挺拔的背影像座山一樣。
顧明意將眼底的水光狠狠逼進去,扭頭就頭。
然而,剛剛走上幾層台階,男人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飄了過來。
“舅舅,以後這種話不要再說。她是阿澤的媽媽,母子天性割不斷,剪不斷。”
“阿夜,爸爸不是這個意思……”
“不管什麼意思,這是我和她的事情,不需要別人置喙!”
“阿夜!”展和再儒雅,再涵養,聽到這樣重的話,不免心中有氣。
“舅舅,有些事情過尤不急,她隻是個女人,一切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怎麼沒有關係,她是那個凶人犯的女兒。”
“隻是個女兒而已。她是無辜的。”
顧明麵上的寒霜,漸漸散開。
他在維護她,在外人麵前,不遺餘力的維護……墨君夜,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明明應該再見如陌人。
顧明意心頭被重重一擊,上樓的腳步有些慌亂,直到跑到無人處,她才剛身子貼在牆上,慢慢平息心底的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