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的少年在小巷裏鑽行,他的發尾被燒得焦黑,一身衣服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縮身躲進一個籮筐和木板支出的小空間裏,他從懷裏摸出一個發黃的饅頭,小心的擦了擦,確定沒有蹭掉一點皮,才放進嘴裏啃下一口,一隻手接在下麵,以防有麵渣掉落。
他本來有一個幸福的家,阿爹是教坊先生,阿娘是繡樓女工,他們家在鳳陽城外梨園村裏,每天過著祥和平靜的生活,他很滿足。
可這一切卻都不是真實的,半月前的那場大火,燒毀了他所有的一切。爹娘為了保護他選擇被生生燒死而不逃跑,臨終前隻交給他一個包袱。
然後就是無盡的逃亡,他不知道他到底做錯了什麼,那些身穿統一紅衣的軍爺為什麼一定要他死,直到他有空打開那包袱,找到阿爹留給他的信,知曉所謂的真相。
歸根到底隻因鳳音自古流傳的一句俗語——雙生為禍,惡胎必誅。
在某些人看來,這不隻是一句俗語,更是一句預言。因為,這是鳳音開國皇帝的禦奉神官青梵臨終前對鳳音國運做的最後一次預測,而她的預言從未有失。
鳳音將亡於雙生子之手,此事將成必然,鳳音皇室從此杜絕雙生子的存在。民間謠傳四起,雙生子,是會招致亡國帶來厄運的不詳之人,惡魔之子。漸漸,人們都產生了抵觸的心理,誰家有了雙生子,就會遭盡白眼受人排擠。久而久之,生了雙生子的人家,在孩子出生的時候就會掐死一個,然後告訴別人,自己隻生了一個。
這些與他有什麼關係呢?少年往下看去。
原來,他就是鳳音國杜絕了數百年的惡魔之子。
就這樣?就因為,一個預言,他成為了不應該出生的人?最讓他難過的還不是這個,阿爹的信在最後告訴他,他不是他和阿娘的孩子,他的真實身份才是他被追殺的主要原因。
少年在阿爹的信紙後發現了幾張質地精致的信箋,字跡娟秀而陌生,是出自女子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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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盡奢華的鳳音皇宮,隻有在極偏僻冷清的位置才有那麼一兩處看不見鳳凰雕紋的宮牆,其中擱置了數年的一處,前些日子終於迎來了主人,而這人一入住,此處便像要彌補此前的空置,每日訪客不斷,熱鬧非凡。
今日,清秋殿周圍負責監管的紅衣鐵衛終於完全撤離,清秋殿才真正殿如其名冷若清秋了起來。
身披素衣的美婦人怔怔望著殿門出神,另一打扮異常華麗的年輕美人忽地跨進門來,看到殿內幾乎空無一物,她邊走邊咯咯嬌笑道:“喲!婧妃姐姐,半月不見,妹妹來看你了。”
走到近前,她誇張地張大眼,捂住嘴,狀似驚呼道:“啊!我忘了,皇上已經削去你的品級,你已經不是婧妃了,按說我該叫你妹妹了。”
她轉口極為自然,“妹妹在這住的可習慣?對了,妹妹喜靜,清秋殿皇上姐妹都不會來,無侍從相擾,也無花鳥需要照顧,妹妹想必是極舒坦的。”
“不過妹妹心善,想必還是記掛你那些花草的。別擔心,你那對檀口焰絲雀九皇子可喜歡了,他說上隻鳥兒才玩了一周,這隻卻堅持了半個月呢,真是物似主人形,跟妹妹一樣好耐力啊。西苑的秋海棠皇上說太嬌弱,看膩了,現在全鏟了在移植烈焰秦花,不用人照顧也可以開得很好,紅紅火火的,皇上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