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懷槿懶得聽他的大話,笑著“嘁”了一聲,這話題就算告一段落。
她和唐敘之間的恩怨是拉鋸戰、持久戰,不是用武力能解決的,得靠鬥智鬥勇,所以她壓根兒不會讓莫銳融摻和進來。
而戰爭的號角一旦吹響,季懷槿才發現人生處處是危機。
首先要擺平的就是新一期的黑板報。季懷槿身為副宣傳委員,跟著班裏的宣傳委員米樂一起去年級裏開會,領會了新學期學校對黑板報的期望和要求,帶著滿滿的壓力回了班。
米樂是個高個子姑娘,特瘦,人很文靜,總是安靜地坐在座位上,在班裏也沒有過分親近的朋友。季懷槿和米樂不熟,話都沒說過幾句,突然要一起共事,兩人都覺得有些尷尬。
米樂有繪畫基礎,又做了一年的宣傳委員,對設計黑板報的事兒得心應手,不像季懷槿半路出家,什麼都不懂,隻能愣頭愣腦地跟在她後麵,每次米樂說了自己的想法後,問季懷槿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季懷槿都隻有傻了吧唧點頭說好的分兒。
為了公平起見,米樂負責設計板報式樣,策劃專題;季懷槿就負責搜集資料,安排具體內容。畫板報的那幾天,季懷槿經常和米樂留到靜校才離開。米樂站到椅子上用毛線在黑板上打格的時候,季懷槿就去樓下的小圖書館裏翻閱相關書籍。
她倆做事兒的時候很少交談,隻是到了差不多該走的時候,米樂扭頭看看季懷槿,小聲:“走嗎?”
季懷槿這時候早巴不得趕緊回家了,於是將手裏的粉筆一丟,拍拍手掌,就去拿自己的書包。
她和米樂家都住在大院裏,所以勢必要沉默地同行上一段路,但好在米樂家住在家屬區的第一幢樓,得以讓季懷槿還有一段自己一個人輕鬆自在的路程。
板報由她們兩人齊心合力,加班加點地畫了三天,終於完成。季懷槿如獲大赦,興奮地跑回家,走進客廳卻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張臉——唐敘彬彬有禮地微笑的臉。
季懷槿看到唐敘,書包都沒來得及脫,就泄氣地倒進沙發裏。
袁子卿嫌她一點女孩兒的樣子都沒有,走過去幫她摘了書包,拍拍她的肩膀讓她坐好。
季懷槿勉強坐正了身子,隻感覺對麵唐敘的笑容像夏日裏最毒的太陽,已經將她曝曬了三天。
“你來我家幹嗎?”季懷槿用最後一點力氣從沙發裏跳出來,走到唐敘麵前質問他。她覺得自己是一隻被同類侵犯了領地的動物,一般在這種情況下,動物界的規矩是必須要給對方強有力的回擊。
唐敘臉上的微笑滴水不漏,說起話來也禮貌得恰到好處,他微微抬起臉,一雙漂亮的眼睛對著季懷槿,認真地說:“我隻是來拿我的東西,正準備走了。”
“你的什麼東西?”季懷槿下意識反駁的話脫口而出。
唐敘麵對她的惡聲惡氣,顯得格外好脾氣,他拉開自己的書包拉鏈,露出裏麵的硬皮書,“這本《紅與黑》不是我借你的嗎?但今天摘抄作業我得用,放學沒來得及和你說,所以就直接上你家來了,沒想到你不在,我就自己去你屋裏找了,剛找著,正準備走呢。”
那本《紅與黑》明明是季懷槿的,暑假和朋友在書市上以七折的價錢買來的,剛帶回北京,還沒來得及看呢。
不過季懷槿沒有大聲地將“那明明是我的書”嚷出來,因為她當然看見了硬皮書後麵,那一摞封皮上寫著唐敘名字的暑假作業。
唐敘明知道她在班裏畫板報,於是趁著她不在家的時候,胡亂編了個借口跑到她家去,堂而皇之地走進她的臥室,翻她的東西。他一定把每個角落都翻遍了,因為季懷槿把他的暑假作業藏到書櫃的最底層,不仔細翻找是絕對找不到的。
季懷槿被捉了個現行,氣得忍不住遷怒於袁子卿。
她攥著拳頭回身質問她媽:“您怎麼隨便讓人進我房間翻我的東西!”
季懷槿在家很少朝袁子卿發脾氣,所以袁子卿十分詫異,“這孩子,怎麼突然這麼沒禮貌?人家沒有翻你東西,在書架上拿了書就出來了。一直和我在客廳裏坐著聊天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