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走到一個稍空曠的廣場,側耳傾聽——晚上起風了,風刮得嗚嗚的。即便是夏季,晚間也是涼浸浸的,皮膚都起了雞皮疙瘩。合著剛剛出的一身白毛汗,衣服緊緊的貼在身上,好不舒服!好想回家洗澡刷劇!
隻聽“胯嚓”的聲音,遙遙從西邊傳來,隱隱還有人聲。我立馬飛奔過去。跑不多時,就看到很多人圍在一起,對著正在施工的一處地點,指指點點,竊竊私語。我放慢腳步走過去。
“嘖嘖,這簡直是造孽啊!竟然把小區建在亂葬崗子上!也不怕遭報應!”一個陝西口音的工人極是不忿的說。
他旁邊的工人用胳膊捅捅他道:“你就知道說,你知道現在房價多貴麼?你家小兒,結婚不要給他買房麼?”
“買房也不給買這樣的房!亂葬崗子上的小區,誰知道住進去什麼樣子啊!”陝西口音工人依舊不忿。
“嘿嘿”,他旁邊的工人樂了,“沒準兒建在亂葬崗子上的,房價沒那麼貴了?你別說,送給你一套,不要錢,你還不得要的顛顛兒的?”
看他們聊得可開心了,我都插不進去話。但奈何他們周邊其他的工人,講話我一句都聽不懂,像是南方人似的,一股腦子的鳥語。
勉強擠進去看,拍拍陝西口音大哥:“大哥,請問一下,這發生了什麼,你們怎麼都圍在這裏看,不幹活兒啊?”
陝西口音看到我,驚訝了一下,說:“哦,妹兒,你來工地幹哈啊?”
有點無語,他幹嘛不回答我,隻能解釋道:“我是公司財務部的,來看看工地進度,要做預算的。”
可他依舊不打算回答我,繼續任扯道:“妹兒,那我上個月的工資,你們是不是給我算錯了啊?我說——”
看來他是我不打算正麵回答我的問題了,看了一眼剛和他聊天的工人,人家也認真盯著我,指望我回答他們“上個月工資多扣了幾塊錢”的問題了。
我趕緊擺擺手:“大哥我真的不管發工資的事兒我是出納我先走了”,趕緊擠出去,奔著挖掘機去了。
終於擠到了挖掘機附近,一路拍拍工人“借過借過”,擠了進去,看到了李哥。
李哥正忙著跟幾個看起來像是司機的人說著什麼。
我對他揮揮手,他趕緊說完,把我拉到一邊去,悄聲說:“妹子啊,你怎麼來了啊?不讓你別亂跑的嗎?”
我趕緊認真道:“我也不想跑啊,李哥你趕緊告訴我工地進度怎麼樣吧!我明兒還要彙報給根號二了!要是根號二問起你,你可得替我作證,我來過工地啊!
李哥一幅送客模樣道:“知道知道,趕緊的,你趁著天還沒黑透,趕緊的走吧!再晚就打不到車了啊!”
我正準備走,突然想到,不對啊,這麼多人,都圍著幹嘛呢?不去幹活兒?
要知道,這個工地都是24小時不停歇的啊!急忙搖搖李哥的胳膊:“哎——李哥,你就實話告訴我唄,這麼多人,都堵這兒,幹嘛呢?”
李哥麵色有些不太好,煞白煞白的,吞吞吐吐的,不願意說。
我趕緊趁著機會追擊:“我剛聽工人說什麼亂葬崗子的事情,是真的嗎?咱這個工地在亂葬崗子上?我還打算內部價買個這兒的房子呢!那我還能買麼?”
見他還是不說,我更堅決想要知道了,抱著他胳膊不撒手了,撒嬌道:“我是真想買這兒的房子啊,李哥、姐夫——”,是的,李哥是我某一位出了五服的堂姐的老公,我們都是來了這家公司後才彼此知道的。況且,想要買房子,也是真了,畢竟,跟封焰,也不可能一直租房子住啊!多不方便啦!
他費盡的把他的胳膊抽出來,掃一眼周圍。我明白了,湊上去,他悄悄在我耳邊說:“這兒確實是個亂葬崗子,工人沒說錯的,買房子的事兒,你到時候再看吧,現在,不好說了!剛挖掘機,挖出來一個亂葬坑,好多死人骨頭了!”
恰好一陣寒風吹來,濕冷的衣服貼在後心,更冷了......突然,“轟隆隆——”開始打雷了,片刻,暴雨傾盆而下。
唉,我歎了口氣,這怎麼搞啊?本就是很郊外的地方了,還下雨,更沒法打車了。
一下雨,圍觀的工人便三三兩兩的,四散而去了。我跟著李哥,重新回到那幾個司機旁邊,百無聊賴也就罷了,還又冷又餓。
四下瞅了瞅,發現不遠處約五米的地方,有一堆東西,不規則,像是零碎的十石塊兒。突然又一個響雷“轟隆隆——”
借著突然的光亮,不近視的我,看到了——好多的人骨!至少我辨認出了腿骨!還是連著腳的!還有幾個圓圓的,連著黑布的東西!不對!那應該是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