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側身對蔣秘書和傅佳音道，“蔣秘書、傅小姐，我瞧家意還是要躺下來休息，不如我們還是先出去得好。”
“也好。”蔣秘書看了看家意的臉色，站了起來，囑咐了一聲，“家意你好好休息，有事就拉鈴。我看大帥今天是不會走了。”
“多謝蔣姨關心。”家意半眯著眼，微弱地開口道。
“自家人客氣什麼？”蔣秘書笑吟吟地，轉身先走了出去。
傅佳音微皺著眉看了看她，又扭頭看我們，家意拉著我又故作撒嬌道，“cherry沈留下來嘛。”她看不出什麼表情，隻淡淡地開口道，“你自己當心些。”便也出了門。
及至房門關上，我才坐下來，拉開家意的手，問道，“你又搞什麼鬼？剛剛可嚇壞我了。你下次再這樣，便是存心要趕我走了。”
他笑起來，“這樣又有什麼不好？若非如此，二伯怎麼會回來，你又怎麼見得到他？”
我一驚，定定地望著他，沒想到竟會被他看穿我一心想見傅正亭，麵上卻不顯露出來，嘴上也隻是淡淡地應道，“是你自己想見大帥罷，推到我身上做什麼？我做什麼要見大帥？”
他笑意更濃，望著我的表情竟帶著戲謔，口氣也半真半假地道，“難怪二哥喜歡你，你真是和旁的女孩子不一樣得很。非但人長得漂亮，遇事也從容不迫，還很有幾分心機。”
我被他說得不曉得該哭還是該笑，“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再有，你二哥哪裏有半分喜歡我的樣子，你沒有聽見他方才說我什麼？”
“那就是喜歡你啦！他這個人就是這樣，越是喜歡的人，越是沒有半句好話。你瞧他和我二伯，整日就是針尖對麥芒，湊到一起不是打雷就是閃電。”他頓了頓，看著我的表情忽然恍惚起來，好一會兒才又道，“我想起來了，難怪第一眼見你就覺得眼熟，你和我小的時候曾見過的一個女人很相像。”
我怔住，心跳又開始加速，呼吸也有些停滯，雙手下意識地捏成了拳，強自控製住聲音中的顫抖，問道，“一個女人？”
“是，也不是，”他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我有些急了，“到底是還是不是？”
他盯著我的眼神漸漸清晰起來，突然伸出一隻手撫上我的眉毛，“其實是好些個女人。你的眉毛很像我小時候見過的一個姨太太，你的眼睛很像我的媽媽，你微笑和生氣的時候很像二哥的媽媽，你的下巴很像佳音的媽媽，你的鼻子很像——”
“好啦！”我呼出一口氣，打斷他，忽然很想打他，“你是想說我長得很普通，什麼人都像，還是想說你二伯娶過各式各樣的女人，風流倜儻？”
他盯著我好一會兒，隨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是想說，隻怕不但我二哥喜歡你，你也很符合我二伯的審美標準呢？嘖嘖，你要小心了，我們家的這兩個男人都是出了名的風流鬼，而且從來沒有到不了手的。”
“呸！”我終於忍不住啐了他一口，伸手捏住他的耳朵道，“你這個小鬼，沒大沒小，成日裏嘴巴就沒上沒下，胡說八道。你現在落在我手裏，看我怎麼治你！”
“啊——！”我本也就沒用多大勁。他一扭頭躲了開來，嘴巴裏還是不肯饒人，“你敢說你不喜歡我二哥？還替他在二伯麵前說話？再說了，你當我看不出你一直想知道二伯的事情呢？”
“你這個小鬼！”我按住他，雖是惱他總是開我玩笑，但還是小心著生怕傷了他，壓低了聲音道，“我要是喜歡你二哥，我就是傻子了。你也說了，他和你二伯一樣都是一身的風流債，哪個有腦子的女孩子會去喜歡他？至於你二伯，我隻是想求他幫忙尋親，你二哥也是曉得的。哪有你那麼多的心眼？”
“嗬嗬，隻怕二哥可不是這麼想的。”他被我按住不再動，臉上還是笑嘻嘻的。
“你再亂說，我可真生氣了。”我鬆開手，咬住下唇惱道。
“好啦好啦！我開玩笑的嘛！”他終於不再說，抬手拉住了我的，半靠在枕頭上歪頭看著我，好一會兒，竟歎了口氣道，“那你既然不喜歡他們，就喜歡我好麼？”
我震住，不是為了他的話，卻是為了他的口氣和說話的神氣。我望著他，他的眼睛裏竟又流露出早上那種憂傷的神情。我心裏終於有些恍然，原來他，終究還是個孩子，其實隻是需要人疼，隻怕這句話，是他思索了好久才說出來的。心裏一陣揪痛，我反手握住他的，對他揚起一抹淺笑，輕卻堅定地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