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寶刀與小樹(1)(2 / 2)

淚水湧上了喬楓的眼眶!多少次他夢想著唱這隻歌,像長勝那樣麵對著沉沉的黑夜、強大的敵人,彈刀而歌!沒想到今天實現了,但卻是在這種情形下……

白先生加緊念咒,他的聲音更加可怕,雙臂揮舞也更加劇烈。

喬楓繼續唱著,他唱得是那樣的投入,那樣的旁若無人。現在他是圓自己的夢想,他對眼前的情勢簡直視而不見,或者就像忘了一般。

寶刀在空中繼續搖擺著,突然它方向一轉,向白先生“呼”地一刀劈去!

白先生拚命揮動雙臂,才驅開寶刀。但寶刀一刀既出,再不停止,朝白先生左一刀、右一刀、前一刀、後一刀地劈個不歇。雖然它受到白先生的法力驅趕,準頭很差,始終離白先生有三尺之遠,但白先生控製不了它已是不爭的事實。

“寶刀過度亢奮,必須叫它冷靜下來……”白先生焦急地想,“用什麼辦法呢?既然朋友的血能激活它,那麼仇人的血就能抑製它。”想到這裏,他看見了躲在牆角驚恐地看著麵前這一幕的穆榮,心中一亮,大聲喊道:“三寶,替我取姓穆的這小兒的血,灑向寶刀!”

“是!”三寶說,然後他左手一把揪起穆榮,右手從腰間摸出一把明晃晃的砍刀,伸向穆榮的脖頸。

看見明晃晃的砍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穆榮這才清醒了過來,他用吃奶的勁喊了起來:“不——!救命啊——!”

三寶獰笑道:“別這樣膿包!你是要出來混的人!出來的混的人寧可流血送命,也不能跑肚拉稀!”說完他的砍刀朝穆榮的脖子切去。

“不——!”穆榮殺豬般叫道,“三寶,我對你忠心耿耿!你想綁架的人,我不是都給你弄來了嗎?”

“奶奶的!你不提這個倒也罷了,你一提這個老子的火全都上來了!我問你有這樣綁架人的嗎?大廳廣眾,明火執仗,還大聲嚷嚷!你這是給我綁架人還是要綁架我?是不是想把我送到局子裏去?你爹是局子裏的官,你難道是局子的臥底不成?”

“不——!我不是!”穆榮的嗓子都喊啞了。

“快點吧,跟他講這些廢話幹什麼!寶刀還等著喝他的血呢!”白先生有些不耐煩地說。

“是!是!馬上就見血!”三寶一邊回答,一邊將砍刀向穆榮切去。

看見這情景,白楊朱天璿都張開了嘴,卻喊不出聲,他倆隻能閉上眼睛。但喬楓卻繼續唱著,他的嗓子在前麵也已喊啞,他啞著嗓子唱道:

蓬萊文章建安骨

中間小謝又清發

俱懷逸興壯思飛

欲上青天覽日月

……

歌聲使朝白先生一刀刀劈個沒完的寶刀轉了方向,朝三寶閃電般地劈去。三寶見勢不妙,急忙鬆開穆榮,一個後滾翻滾了出去。他不愧是刀尖子中滾出來的人,總算是躲開了這一刀。饒是這樣,他的頭皮也被寶刀削去了一塊,頭上冒出的血沾在了寶刀上。

寶刀一沾上血,馬上又變了,它不再那樣興奮,那樣顛狂,也不再找白先生的晦氣了,它平穩地旋轉起來,情形又朝著有利於白先生的方向轉換。

“很好,很好!”白先生高興地讚道,“三寶你的血也是仇人的血!因為你是大眾仇人,群眾的公敵!”說完他再次提了一口氣,用高亢得變了形的聲音念道:

“唵吽咭吒,披頭散發,各變真形!天蓬元帥,寶印照我!天猷元帥,持戟衛我!翊聖真君,扶劍守我!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疾!疾!疾!”

他一邊念咒,一邊用全身的力量向寶刀揮動著雙臂,寶刀刀尖一轉,向喬楓白楊朱天璿及小樹雷霆般劈來。

喬楓明白這是最後的時刻,他也用全部的力量唱著,這時他已完全唱不出聲,但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因用力而顫抖,他的很有些空空蕩蕩的胸腔也因共鳴而顫抖,他的歌聲就像是一條喑啞卻更加洶湧的河流:

抽刀斷水水更流

舉懷銷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稱意

明朝散發弄扁舟

喑啞而洶湧的河流湧向寶刀,接住了寶刀,寶刀砍在這雄渾深沉的歌聲上,歌聲往下沉了沉,但接著又反彈了上去,托住了寶刀。

寶刀在兩股大力的夾持下停在了空中。它一動不動,卻有飛動之勢,寒光閃閃,灼人眼目,就看它向哪個方向劈落了!

一曲唱罷,喬楓全身的能量已消耗殆盡,他再也唱不動了。他淒涼地看了白楊朱天璿一眼,淚水再次湧上了他的眼眶。自己頭頂上高懸的利刃是自己的心血,是自己的勇氣——血勇、脈勇和骨勇的凝結,沒想到現在卻反噬到自己的頭上!而且還要連累最好的朋友!

喬楓眼睜睜地等待著生命的最後一刻,但他沒想到白先生也是一樣的體力消耗殆盡,無法再驅使寶刀。他們倆人的兩股力道同時消失,倒豎在半空的寶刀一落空,便直墜而下,隻聽得“嚓”地一聲,寶刀直直地插入到小樹之中,它的半截插在樹幹裏,半截露在外麵,“嗡嗡”地顫抖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