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此刻,太陽西斜,晚霞滿天,一片片的火燒雲,那略顯昏黃的陽光,普照而來,就像在大海撒下了碎金,無比的美麗。
錢壕靜靜地看著這一幕,似在享受著這美景。
可,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自己是在恐懼,恐懼自己的事情暴怒,恐懼自己被發現。
他隻是,再用大海,平複自己那恐慌的心。
夢中有夢,幻中有幻,他一個人,連續在一個夢境中,做出了兩個不同的噩夢。
一個噩夢出現,他就驚醒一次;第二個噩夢接著出現,他就在驚醒一次。
夢幻疊加。
他已經心力交瘁了。
他已經分不清,到底哪個是夢,到底哪個是真實。
他已經分不清,到底自己是做夢的人,還是在別人的夢中。
甚至,他分不清出,自己到底是真實的,還是虛構的。
這件事,已經折磨了他很久很久,他真的受不了了,承受不住這股擔心的恐懼了。
所以,他隨著父母出海,想看一下這足以包容一起的大海,來看一下他能不能不再恐懼。
大海真的很廣闊,它納百川,集細流,有著博大坦蕩的胸懷,萬涓溪流向它彙集,滔滔江河為它奔騰。但,這對錢壕,都是無用的。
恐懼,隻能靠自己來克服,外物,都是無用的。
他靜靜的,站在甲板上,看著大海和夕陽,聆聽著海風,聞著海腥味,黑發飄飄。
足足有半個小時。
這時,他才發覺到了不對,皺起了眉頭:“這裏,是不是太安靜了。”
“爸,媽?”
他走下甲板,進入船艙,在住所裏,在廚房裏,在發動室……他在各個地方,都仔細的找了一遍。
可是,沒有一個人。
別說父母了,連一個廚師,連一個船員,甚至連開船的人,都沒有。
這座船上,沒有了一個人。
隻剩下了,錢壕一個。
“這……?”錢壕瞪大了眼睛,皺起了眉頭,這種荒謬的事情,怎麼可能會發生。
所有人,在瞬間,靜悄悄的,消失了。
“他們都走了?!”錢壕攤開手,自己問著自己。
他搞不懂,更不甘心,在船底到船頂,又仔細的搜查了一遍,可最終,還是無功而返。
這座船上,隻剩下了他一個人,而且,連一點食物,都沒有,那用於求救的設備,也沒有,救生艇,也沒有。
一切都沒有了,隻剩下了一座空船。
他一個人,獨守一座空船。
他要被困死在這裏。
最終,死心的錢壕,彎著腰,邁著沉重的步伐,再次回到了甲板上。
他不懂,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要指著老天,問一下,就在這時,一陣風刮來,原本被他放在睡衣上的那張報紙,被風吹著,貼到了他的臉上。
他伸出手,揭開那張報紙,隨意瞥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因為,在那報紙上,遺留著錢不夠的幾個大字,猙獰的:“冒牌貨,一個人待在船上,等死吧!”
錢壕的心,咯噔了一下,難道說還是被發現了?
“咚!”
就在這時,一聲滔天巨響,從不遠處傳來,隨即,這座原本平穩沒有一絲晃動的輪船,好似遭到了巨大的衝擊一樣,開始劇烈的晃動。
這股波動,真的太強了,強悍無比,上麵的錢壕,站不穩,差點栽倒在地上。
“發生了什麼?”
錢壕身體弓著,右手貼著輪船,保持著身形,他轉過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當看清了那裏是什麼時,他不由得呆了。
他目光所示,一片火光,紅彤彤,比那火燒雲,還要血紅。
錢壕的眸子中,也是倒映出一片火紅。
船尾在燃燒著。
不知道什麼原因,船尾被點燃了,火焰滔天,而且,正在以一個恐怖的速度,朝著錢壕這一麵,蔓延過來。
船著火了。
而且是大火。
是人力撲不滅的,隻要逃。
可是,沒有了救生艇,錢壕又能逃到那裏去了。
“轟隆隆!”
火焰在急速的蔓延著,沒一會,就到了錢壕身前,一大股火焰,睜開了火焰大嘴,將滿臉驚愕的他,吞了進去。
沒一會,船就沉了。
燒的不成樣子的它,在那夕陽紅的映襯下,沒入了廣闊無垠的水底。
一陣波浪襲來,所有的痕跡,都是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