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今天來我家吃飯。”屋子外,傳來這麼一聲。
摸著那滿是補丁的口袋,看著皺巴巴的錢,零零散散的,黃公平的眼淚,就大滴大滴的,掉了下來,濕潤了口袋,浸潤了錢。
黃父黃母死了,家裏沒有了勞動力,沒人耕地種田,而不種地,又哪來吃的,黃公平一個半大的小子,又能幹什麼。
他要幹活還債,報答村裏人,可是,村裏人又豈能讓他幹什麼,他被勸說著,再次回了學校。
他的吃的,都是村裏人給的,一家給一點,供給著他讀書,他唯有在周末,回到村子,幫助村裏人幹活,才算幫一點忙。
那一年,過年的時候,每家每戶,都是送來一點東西,最後,他的年貨,竟然被村子裏的每一家,還要豐盛。那一天,村子裏的夥伴們,都在他家,和他一起過年。
那一年,是他過的最豐盛的年,也是過得最熱鬧的年。
那一年,也是他流淚流的最多的一年。
過了年,繼續在村裏人聯手支持下,他上了學,吃著百家飯,咽著百家饃,念完了初中。
中考後,他報了一個醫科院,要去學習醫術。
這一年,村子裏歡聲笑語,真心的,替他慶祝,村裏人自發的搞了一個聚會,像過年一樣,聚在一起,幫黃公平慶賀。
那一天,從沒有喝過酒的黃公平,在眾人的慫恿之下,第一次喝了酒,第一個在淚流滿麵之中,喝的是酩酊大醉,吐了一晚上。
在第二天,清醒之後,他一家一戶的,前去感謝,在每一家的門前,磕了三個響頭,每一個,都是狠狠的撞在地上,額頭血紅。
村裏的女人都哭了,因為他們知道,黃公平要走了,要離開這個村子了。
這次,不是短暫地離開,或許是三年,或許是五年,或許是十年,或許是一輩子。
果然,有一天,黃公平拜祭了父母之後,背著早就打好包的行禮,要離開這個居住了七年多的村子。
離別之際,村裏人,無論男女老少,無論大小,前都來送,每一個女性身上,都是掛著一絲傷感。
七年的時間,說短也短,但說長也長,這裏,是黃公平的一個根了。
“諸位叔叔伯伯阿姨嬸嬸,謝謝你們這一年的照顧。”黃公平看著村裏人,跪了下來,對著眾人磕了三個響頭。
這一年,若不是村裏人相助,他是什麼樣,還猶未可知。
“諸位,保重……”他說了一句,就大跨步的,不回頭,離開了村子。
“公平,你也保重,在外麵好好努力。”村長還是抽著大煙袋,吧唧吧唧的,吐著煙。
直到黃公平,走了一會,眾人的視線,快看不到時,一個女子突然從人群中跑出,一邊追趕著黃公平,一邊大喊:“公平,你還會回來嗎?”
“肯定會的。”黃公平沒有回頭,但語氣很堅決。
這裏是他的根,他會回來了。
聽到這話,女子奔跑的身體,突然停了下來,她以著自己才能聽見的口吻,給自己說道:“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