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年那月裏,剛在一起的時候。她細心地留意著他的一切,看他常常吃花生,便問他有那麼好吃麼。他笑,說我小的時候,有一次,媽媽帶我去幹果店,指著花生說,你身體裏缺蛋白質要多吃花生,這樣才能長大。
他說他就是從那一刻開始喜歡吃花生的,後來才知道花生裏蛋白質的含量並不高。他還說因為我需要它,所以我喜歡。
她嬌嗔著說那你喜歡我是不是也因為需要我啊。
說得如此曖昧又可愛。惹得他一陣疼惜,摟緊了她,咬著她的耳根故意逗她說是啊是啊,等有一天我不需要你了,就不愛你了。
她不依,捶他撓他。直到他求饒許她一生一世才肯罷休。
一語成讖,未來的事情往往昭示在過去的某個玩笑裏。
她想起了西餐廳裏的他,談笑風生,眉宇間盡是得意,像極了他們剛剛在一起時的他。而這樣的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再出現在她的世界裏。久到,甚至都忘記了那樣的他。直到再次看見,她才恍惚間想起,原來他還是有愛情的,隻不過,他的愛情換了對象而已。
而她,這一次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離開他?
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她那麼愛他。愛到骨子裏,愛到比死還重要。
接下來坐也不是,睡也不是,吃不下飯,喝不下水,想要打電話給他卻又同樣渴望他打給自己。
第一天過去了,第二天過去了,第三天過去了……
他的電話終於打來了,沉吟良久,說輕微你還好吧?
一刹那,她抱著電話哭得那麼大聲,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一句話來。話筒對麵的他,卻隻是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說一句讓她如意的話。
諸如——
要不我現在去看看你。
今天晚上我去找你好嗎?
輕微你原諒我一次。
莫輕微想,隻要他說了,她就立刻妥協,不論他曾經如何對不起她,哪怕是跟那個女人藕斷絲連,她也會答應他的請求。
隻要他說,她就答應。無論是什麼,隻要,他回來,跟她在一起。
可是最終也隻是對不起。
掛斷電話的時候,輕微忽然就不哭了,靜靜地抹了把眼淚,拿來鏡子,看見一個憔悴而又蒼老的女人。
她驚呼一聲,扔掉鏡子。
躲在被窩裏,再也不敢看那麵鏡子。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已經開始老了呢?這樣的自己,連她自己都不愛,何況別人。
5.
一個女人最丟人的事情莫過於向最熟悉的閨蜜傾訴自己男朋友的外遇。
輕微卻顧不了那麼多,和盤托出。閨蜜看著她,說:“這樣的男人何必呢你,值得嗎?”輕微搖搖頭,又點點頭。閨蜜歎一口氣,輕微立時驚嚇地以為對方對她失望了不幫她了,急忙說:“你幫幫我,幫幫我,我沒有了他,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對方沉默著,久久的,說:“輕微,你愛他嗎?”
“愛,當然愛。”
閨蜜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似地說:“去求那個女人,讓她離開他。”說完,奪過她的手機,抄了一個電話號碼,“那個女人恰好跟我在一個公司。不要說是我告訴你的就行。”說完,決絕地離去。隻留下她一人,呆滯地坐在那裏,像一尊雕塑,失去了人的生氣。
思來想去,覺得閨密說的對。其實輕微根本沒有太多權衡打電話給那個女人會有什麼後果,她不知道自己在看見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就早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此刻的她像是一隻饑餓的獸,隻待獵物的出現,便一擊斃命,填飽自己早已空缺的那一處的空白。
輕微看著那一串號碼,心裏將熟稔好的話語再次自說自話了一遍,確認每一句都記住了,先罵她狐狸精,然後指責她為什麼勾引他,難道不知道做小三是可恥的麼,最好趁早離開他,否則……否則怎樣?否則我就讓你好看!
嗯,就這麼說。
翻出號碼的同時,卻像漲滿了氣體的氣球,一不小心被一根針紮了一下,癟了。
電話卻恰好在這個時候響起。
竟然是那個女人打來的電話。
對方劈頭蓋臉便說:“我是愛他的,他也愛我。他跟你早就沒有了愛情,他說離不開你,就是因為你陪了他那麼多年,知道嗎?已經不是愛情了,是親情。可是誰又想守著親情過一輩子?他還年輕,他不願意,我也不願意。我們是相愛的,請你離開他吧。如果你愛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