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漣聽得陳大這一通報價，有一種顛覆的感覺。
在來之前，吳漣心裏其實想到過會碰到各種問題，這麼大批量的采購，以吳漣數十年的江湖閱曆，絕對是沒那麼簡單的。私人鐵礦也不是沒有接觸過，吳家的那些優良兵器幾乎就沒有從兵備道手裏拿到過，朝廷下發的都是破爛。真正武裝關寧鐵騎的裝備，其實多數還是從礦上私下買來的。
朝廷下發的武器裝備，全是匠戶做的。那些比豬狗都不如的匠戶們吃糠咽菜的被剝削，誰還有氣力打鐵鍛鋼？哪怕就是有那手藝，也沒那氣力了。從上到下，能糊弄的，都糊弄。不能糊弄的，差不多就行了。大明朝如今誰不是這樣？不這樣的都死絕了。
對於各級武將，大頭兵們拿什麼裝備，不需要關心，哪怕朝廷發下來的是木頭做的刀劍，武將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反正撈到的銀子裝備的是自己的親兵家將，那些唯一的作用就是湊數吆喝，打落水狗的軍戶們是死是活沒必要關心。
重點，重點是用朝廷的銀子，養自己的親兵。
這就夠了。
大明的軍將們貪來的錢要裝備保命的武裝就得找到私人礦主或者那些貪得無厭的礦監們，大把銀子撒下去，精工細作的好鋼就整出來了。
隻不過，無論是私人的礦主還是木有小丁丁的礦監，沒有一家有這種本事敢張嘴就答應這麼短的時間承接這麼大批量的訂單。即便是答應了，也沒人敢答應得這麼爽快。
若非親眼所見那堆積如山的精鋼棒料，吳漣絕對會給陳家蓋上個騙子的大戳，且再不往來交易了。
吳漣也是老江湖了，吳家又是武將世家，這麼些年來，吳家的家將親兵身上穿的，手裏拿的，嘴裏吃的。哪樣不是他吳漣親手操辦的？那些個精鋼是如何鍛造出來的，他太清楚了。
一個人一天，叮叮當當下來，能錘個幾兩精鋼出來就不錯了。效率低得令人發指。像此次這樣的大批量采購，哪怕是幾家礦主瓜分也得半年。
陳家卻敢張嘴就答應！瞧這意思，還是輕輕鬆鬆的答應了。這種底氣，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吳家隻要舍得出錢，關寧鐵騎就能用鋼鐵包起來！
為了用鋼鐵包裹的關寧鐵騎，這陳家的大腿，必須抱緊啊！
雖然吳漣心裏是這麼打算的，但是嘴上卻不能隨便鬆口，因此，吳漣眉頭緊鎖，便秘一般的說道：“陳掌櫃，老夫乃是誠心誠意的想要與貴廠建立長期的戰略合作關係，這批訂單無論是去哪裏都絕對不是一家兩家就可以單獨吃下的。如今，全給了貴廠，你是否也該讓步幾個利潤？價格是否偏高了？畢竟，批發和零售不是一回事嘛。”
陳大聽到這裏，頓時如影帝般迅速變臉，一臉苦相的說道：“哎呀吳管家，您是不知道啊，這精鋼的冶煉實在是太不容易了，您也知道百鍛成鋼的難處。誰家不是掙那麼點血汗錢？我家少爺英明神武，發明了更高效的方法才使得這精鋼的品質如此優良。可以想象，這麼優質的精鋼要鍛造出來，耗費的物料、人工絕對不是一筆小數字啊！您算算，兄弟我給您折算的價格還貴啊？哎呦喂，您可冤枉死老哥了。”
吳漣雖然知道陳大給算的價格確實非常優惠了。
就那精鋼寶刀，真要是倒手一賣，沒有七八百，千把兩銀子掏出來，想都不要想會賣給你！
為了增加殺傷力，此次訂做的精鋼箭頭就是為了破重甲的。那些破爛生鐵箭頭壓根射不穿建奴的甲胄。硬度根本不夠！一旦有足夠的能破重甲的箭頭，關寧軍的戰鬥力絕對噌噌的往上提。若真的是精鋼的箭頭，才三錢銀子一支，這價格真心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