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才來到了這所謂的鎮子之中,小鎮早已經漆黑一片,並非繁華,四周更是山巒疊嶂,也不過這修補過的幾條大路通往各地,所處之地陰冷十分,倒是明白些許這早早入房屋中歇息的原因。
王府的人早已打點好了一切,鎮上最好的客棧還留著光點,不過為了迎客來,全心全意的招待著。
一日的馬程早就令陸蕁腰酸背痛,吃了大碗這裏的牛筋麵,便匆匆上樓躺下,賀蘭青玄則是早早回了房間,空空如也的客棧一樓也不過章氏兄弟們大塊朵碩,幾個空碗摞在一旁,倒是讓老板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哥,你說這王爺會不會因為之前的事兒殺了咱?”酒足飯飽之後,章厚拍了拍自己微微有肉的肚腩,剛一抬頭就迎麵吃了一記拍打。
“若是想要你的命,方才在你交代了之後就直接把你扔到水裏沉了。”章雄收回手來,白了章厚一眼。
“這倒是,不過小師妹身手真好,而且阿娘說過,我該找個婆娘……”
“啪——”章雄猛地將手裏的筷子拍在桌子上,站起身來追著章厚就是一頓敲打:“你倒是個不走心的!人家能讓你叫她一聲師妹已經夠不錯了,也不看看你這是要跟哪個大人爭!”
章厚趕忙從板凳上竄了起來,四處抱頭逃竄。
棠溪在那樓梯拐角站了許久,見這兩個兄弟稀裏糊塗的腦袋,隻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倆愚人也用不著提防了。
歇腳了一晚,次日清晨,天邊微亮,推開門窗便是冷冽之風迎麵而來,從空中滲進皮膚之中,鎮中的人家也多些炊煙嫋嫋,街市之中傳來摩肩接踵之聲,更是有不少攤販因地盤而爭論的嘈雜之聲。
隻消看了幾眼,陸蕁便是受不住這刺骨的風,悄然將這麵對街市之上的木窗關緊,呼出團雪白來搓搓手,這才從旁的桌案之上將夜半送來的衣衫拿到了手中,重新的鑽進了柔軟的被褥之中暖著。
待到那衣衫也暖和了些,她這才從被褥之中鑽了出來,迅速的將這一身溫暖的衣衫往身上套,這身男子衣衫不似女子衣衫繁雜,無需連翹在身邊伺候著,她也是能整理幹淨,將鬥篷係在肩上,這才換好了鞋子,叫了店小二將洗漱用的物件拿來整理一番,下了樓。
章氏兄弟乃習武之人,早已習慣了在天亮之前便起來,早早的吃完了早膳在樓梯邊的桌旁等著,儼然等候多時了的模樣。
“小師妹。”章厚憨憨一笑,揚起手來打了個招呼。
陸蕁心想,這章厚倒是個沒心眼的,就是太老實了些。
“早。”輕聲回應了句,陸蕁落座,叫了老板娘上些早膳來食。
老板娘一眼便瞧見了陸蕁是個漂亮姑娘,挑了細食來給陸蕁,倒是貼心。
清晨之間,這客棧的人都是趕忙著離開,鮮少有人起了大清早在這大堂之中逗留,不過縱有意外,從樓上走來兩位公子,一名身材修長,一身單薄的武者衣裹著,背後一把用粗布裹著的長刀,隻露出個凝黑的刀柄來。
隻看一眼那刀柄,陸蕁的手指便是微動起來,眼睛更是微微眯起——這定然是個寶貝。
而這武人背後倒是個文人,卻也是武者衣穿在身上,多了個鬥篷,一雙丹鳳眼更是凜冽,多些陰冷的模樣,倒是比前麵的武人還要慎人些。
武人見陸蕁抬頭看他,便也看了過去,見陸蕁一張臉白白淨淨的,手裏還捏著雙木筷子的模樣,倒是麵色柔和了些,收回目光對身後的人說著:“前路漫漫,若是你尋她不得,該如何?”
“自當一死。”文人輕飄飄的說著。
一聽見這句話,又拿了個饅頭吃著的章厚便猛地咳嗽了起來,錘著胸脯仰起頭來:“兄弟,這一大早的說啥死不死的。”
章雄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跟這陌生人摻和什麼。
陸蕁趕忙又從他碗裏舀了餛飩塞進他嘴裏,扭頭說道:“他就是個順風耳,聽到什麼都得說幾句,兄台莫怪。”
那兩人明顯也是微微一愣,那武人這才皺著眉頭橫了身後的人一眼,隻微微拱手:“無妨,隻是讓幾位見怪了。”
“我也倒不覺得怪,命握在自己手中,要或不要都怪不得別人,隻看人是否自己珍惜了。”陸蕁輕笑著擺了擺手,一雙眼卻是看著文人,竟是有幾分眼熟。
武人被噎了噎,見這人白白淨淨的,怎的說話卻是個教訓的口吻。
那文人和陸蕁四目相對,便冷笑:“一個小女子倒是個看透紅塵的模樣,也不知聽了小姐這番話,我是該哭還是該笑。”
小女子?
武人微愣,這才打量了下陸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