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雪宮中的空氣有一瞬間的僵硬。
陸蕁很少能簡單的去相信一個人,更何況如此重要的證據就如此簡單的落入了自己的手中,無論從何想起,都隻覺得詭異萬分。
而賀蘭青玄當年便是所有人口中將陸家推翻下馬的人,陸雪瑞還能如此簡單的相信她,簡直是不可思議。
但很快,陸雪瑞就解答了她所有想要知道的事情:“若是陸家沒有站起來,我這一輩子,窮盡一生,也隻能見到你一個陸家人了。”
她臉上的表情又恢複了方才的冷冷清清,複而抬手撫上了桌案下方的機關,又是輕輕的一聲哢噠聲,她這才緩緩的呼出一口氣來,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笑道:“薛皇後隻會在陸家徹底倒台,或者是皇上駕崩的時候才會殺了我,而現在,她動不得我分毫,我卻有本事和她一起死,她最害怕的,就是死了,比薛家亡了還要怕。”
陸雪瑞說著,手腕一翻,不知從哪裏掏出了一把細長薄刃的匕首出來,這樣的速度,麵對一個久居後宮的女子,要她的命果真是輕而易舉。
而她的語氣就像是在訴說一個即將死去的人般,近乎瘋狂。
陸蕁隻覺得脊背發涼,隻覺得這些女子似乎一個比一個心狠手辣,無論是太子妃也好,還是寧願跟自己為敵的薛皇後也好,甚至是王府之中的兩位夫人,似乎每一個人都在為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擇手段,而隱忍痛苦。
“你為何再三確認薛皇後會將我送到你的麵前,剛才的那個理由,我不信。”陸蕁的眼神也跟著變得銳利了起來,麵前的人根本就不用同情或是擔心。
她似乎永遠都知道在這活下去的法則,更加知道隱忍過後的結果。
果不其然,陸雪瑞的眼神稍稍凜冽了起來,臉上的笑容也變了質:“素聞你不過是個沒用的女子,按照本宮的話去做便……”
“你不過是想將薛皇後取而代之,為什麼要找這樣的借口,是希望我單純的相信了你的鬼話之後,幫你助了陸家平反,然後你母儀天下,你成為皇後之時,便是皇上駕崩之時。”陸蕁的聲音漸漸的低沉了下去,將手腕上的衣袖拉開些,露出裏麵的藥玉來。
隻看見那血紅的藥玉已經變成了暗紅色,而上麵還有詭異的花紋。
而陸雪瑞臉色不好的原因,也是因為她身上所攜帶的某種毒素。
陸雪瑞的動作一頓,眉頭緊蹙起來。
陸蕁冷哼了一聲:“皇上身上的毒,是你下的吧。”
險些就要被麵前的人給糊弄了過去,那張和自己有五分相似的麵容,還有那從一開始就表現出來的冷清的模樣,都是騙人的。
“你知道的太多了,本宮隻想讓你為陸家平反,就夠了。”陸雪瑞就像是承認了一般轉移了話題,看向陸蕁的眼裏也多了怒意。
陸蕁將衣袖重新拉下去,沉聲道:“我自然會幫陸家平反,但你要告訴我,為什麼你這麼確定薛皇後會把我送到你的麵前。”
陸蕁說的每一個字都鏗鏘有力,目光更是灼灼的看著麵前的陸雪瑞。
陸雪瑞臉上的表情真可謂是有些糾結起來,但是過了一會兒,又似乎做了什麼重要的決定,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來:“之前所說的事情都是真的,你難道就不相信同是陸家的姨娘嗎?我不會害你,皇上再怎麼憐愛我,也不過是個冷血無情的君王,是他命數已盡……”
“你下的毒都可以附在身上,看來,薛皇後應該是也在慢性中毒。”陸蕁根本就沒有聽到她開口所說的解釋,反而是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一隻手也重新的探到了那桌案下麵,就像是碰到了什麼機關一樣,哢噠兩聲,從裏麵掉出兩個玉瓶來。
陸雪瑞的臉色頓時毫無血色,揚手直接將這玉瓶從陸吟雪的手中奪了過來。
“你是拿解藥要挾她了?”陸蕁看著空空如也的手心,輕笑。
“你到底是怎麼發現這些的!”陸雪瑞的臉上如今已經爬滿了震驚。
而陸蕁自己都覺得好笑,今日筵席之上,她手腕的藥玉不過是輕輕的擦過了皇上的脖頸,上麵的顏色便是有些怪異,原本將這藥玉藏起來,隻是不想被薛皇後發現。
卻萬萬沒想到,剛才從陸雪瑞手中將那包袱拿過來的時候,小心謹慎的用手腕碰了碰指尖,又像剛才一樣看著這藥玉改變了眼色,和剛才所變化的顏色相同,而且並非是在血液裏,而是從毛孔裏鑽出來,便並非是尋常的毒。
“既然如今我已經知曉了,那麼我想薛皇後什麼時候拿到了解藥,就一定會將你殺了,如此一來,你還這麼冒險的找我過來……是不是因為,皇上快要毒發身亡了?而哥哥那邊還沒有找到任何的證據,你著急了?”既然麵前的人並非是一心一意的自己人,陸蕁自然也沒有義務將事情全盤托出,不過是嫣然一笑,眼中更是多了不少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