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床上翻身打滾的也睡不著,不如出去溜達溜達。於是他就悄悄地穿上了衣服,下了床,獨自走出門外。
晨星寥落,朝露在草地上閃閃發光。門外有山有水,清晨的空氣又是那樣的新鮮。楊宗沿著壩堤打算到老房子那邊看看去。
剛到村門口,猛然發現廟台東側的一棵柳樹上,吊著一個女人,手撓腳蹬的,嘴裏發出“啊啊”的叫聲。
楊宗以為是誰家的媳婦一時想不開,上吊了呢。他急忙跑了過去,左手一托屁股,右手解開繩套,把這女子救了下來。
當時天還沒完全大亮,加之救人心切,也來不及看看上吊的人是誰。等他把這女子放下來之後,可把楊宗嚇壞了。
隻見這女子披頭散發,臉色蒼白,闊口獠牙,大舌頭伸出一尺多長。五個手指向鉤子似的。這哪裏是人,分明就是個吊死鬼!
楊宗“媽呀”的叫了一聲,莫頭就跑。忽聽那女子叫道:“楊宗、楊大畫家,別怕,我是趙小英啊!”
楊宗覺得這聲音這麼很熟呢?還能叫出他名姓,以為方才驚恐過度,看走了眼。便停了下來。
轉身一看,見這女子模樣大變,白衣飄飄,模樣嬌好。向楊宗斂身行了一禮,道:“多謝楊公子救命之恩,日後自當相報!”說完飄身而去。
楊宗把兩手一拍,“哎呀”的叫了一聲,道:“這不是前些日子和我打牌的那個女鬼嗎?”
眼看女鬼遠去,楊宗心裏後悔不跌,暗忖道:“我給她放了,說不定誰家還會遭殃。”
正在暗自懊悔之時,從前街跑來一個彪形大漢,手中拎著一個大扁擔。楊宗抬頭一看,見是同村屠夫許振山,人們都叫他許大膽。
許大膽發現樹上的女鬼不見了,便急著問道:“老秧子看見鬼沒有?怎麼跑了?”
楊宗撓了撓頭,怯生生地道:“我,我以為誰家的閨女一時想不開,上吊了呢,我就發了慈心,給救下來啦。結果鬼就跑了。”
許大膽拍了一下手,指著楊宗懊惱地說道:“我說老秧子,你長眼睛是幹啥的?你是眼睛斜啊,還是眼睛穿浠啦?那人和鬼你分不清啊?”
楊宗訥訥了半天,也說不出什麼來,心裏就是一個勁的後悔。
這時又有七八個壯漢手中拎著棍棒跑了過來。急著問道:“鬼在哪呢?鬼在那呢?”
李大膽歎了一口氣,指了一下楊宗,道:“你問問老秧子吧!”
大家夥不說心裏也明白了八九分。不約而同地的把目光一同投向了楊宗。一個叫三黑子的漢子問道:“老秧子,莫非鬼是你給放走的?”
楊宗哭喪這臉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許大膽道:“我說老秧子,你八百年也不起一回早,今天可起一回早,還把女鬼給放了,是不是你和那女鬼有一腿啊?”
楊宗道:“我真的不是故意放的。我要看出是鬼,我也打她幾下子,天也黑,還下著霧。當時救人也心急,就陰差陽錯的給鬼救了。”
人群中屬楊大巴掌年歲最大,他走上前來,對幾位村民道:“反正老秧子也不是故意放的,這女鬼也沒害到人,說說就算了,咱們都回家吧。”
許大膽道:“就這樣算啦?我才不幹呢!昨天夜裏和女鬼打鬥時險些沒把小命搭上,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可把女鬼抓住啦。以為吊在樹上就沒事了。急忙回屯裏喊人,這工夫就跑來一個欠手爪子,還給女鬼給放了。日後女鬼找我算賬怎麼辦?”
楊大巴掌道:“那你也不能把老秧子當成鬼給殺了啊?這樣吧,老秧子,誰讓你手欠來的,今天你就破費一點,請大家夥吃一頓,咱就算了事啦。”
楊宗把手往高一舉,爽快地答道:“行!但我有個條件。”
許大膽道:“什麼條件你就說吧。”
楊宗低著頭,喃喃地道:“這事幫我保密,不能叫我家裏知道,更不能叫我媳婦知道。我家老院子沒人住,鍋碗瓢盆啥都有,咱們就到哪裏去吃。你們想吃什麼都行,我隻管掏銀子。”
除了楊大巴掌之外,其餘這些年輕人都和楊宗年齡相仿,小時候都在一起光著屁股玩過,彼此關係都不錯。
楊宗誤放了女鬼,其實大家夥都沒有過分責怪他的意思。都知道楊宗這二年掙了不少的錢,借此機會慫他一頓。見他如此一說,都表示同意了。哥幾個也就哈哈一笑,便朝楊家老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