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上上下下共有十多口人,聽到了喊聲,都跑了出來。忙把楊老爺子攔住。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啊?你們老兩口還動起手來了?”
楊老太太見來了不少的人,覺得有了仗勢,指著老爺子罵道:“老不正經的,老掏耙!幫著兒媳婦,打他老伴兒!我老了,沒有兒媳婦嫩,不著稀罕啦!”
楊德山見她當著眾人的麵,說出這等話來,氣得他渾身直打哆嗦,再次撲了過來,怒吼道:“我叫你胡說八道,今天我非得打死你不可!”
院子裏這些人,哪能叫他打著她,一起上前,把楊老爺子推到西跨院,你說他勸的總算安定了下來。
楊老太太覺得異常的委屈,叭叭的哭鬧了一陣子。突然打開櫃子,掏出一個包裹來,背在身上,對下人們說道:“這個家我是待不下去了,老的、小的都欺負我。我走,給他騰地方,下黑就讓他摟著他兒媳媳婦睡!”
起初大家夥連拉帶勸,見老太太執意要走,一想出去散散心也好,便放開了手。
平時張婆子和楊老太太關係不錯,見她要走,便跑了過去,問道:“你這是要去哪兒呀?”
楊老太太道:“這家沒法呆了,我上我妹子家去。”
張婆子道:“你非得要去,那我陪著你去吧。”
楊老太太沒有吭聲。她妹妹住在魏家溝,距離楊家屯四裏多地。大家見勸說不住,隻好讓張婆子陪著她一起走了。
一晃三天過去,楊老太太本以為家裏會有人來接她,沒想到連看她的人都沒有。她心裏惦記著兒子,第四天一早,無論妹子怎麼留她,她說啥也不待了,急匆匆回到了家中。
到了家裏,還是不見兒子回來,更不見香玲派人去找。她心裏很是著急,思來想去,還是自己求人去找吧。
她思來想去,讓誰去找呢?忽然想起一個當家侄子,叫楊小禿兒來。一則是親友,二則他是光棍一個人,家裏也沒有地,全村子的人就他有閑工夫。
於是她揣著五兩銀子來到楊小禿兒的家中,一進門,見楊小禿兒正在吃飯,沒等他開口說話,楊老太太把銀子掏了出來,“啪”的往桌子上一摔。
命令式地說道:“二侄子,我家大宗子一晃離家半個多月了,也沒個音信。我家那狠媳婦也不張羅去找,我怕他在外麵出什麼事。我讓你到城裏給我踅摸踅摸去。這是五兩銀子給你做盤纏,要是不夠的話,你先墊上,回來我再給你。”
楊小禿兒是光棍一個人,平時又遊手好閑,自己這口飯都不願意做。一聽要他帶上五兩銀子去找人,樂得不得了,當即就答應了。
當下就換了一身衣服,揣著銀子,去了宜縣城。
楊小禿兒到了縣城,首先找了一家飯館,要了兩個小菜和一壺燒酒。吃飽了喝足了之後,找了一家便宜的客店。
安頓完畢後,就去各家畫店去打聽楊宗的下落,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都說半月沒有見到他了。
受人之托,得為人辦事。沒有下落,隻能在大街上去碰運氣。
楊小禿兒哪裏人多他就往哪裏去,哪裏熱鬧他就往哪裏鑽。可逛了一上午,也沒見到楊宗的影子。
中午在街上買了幾個包子,坐在鍾樓下歇息了一會兒,又向東街走去。
楊小禿子剛一走過十字路口,遠遠就聽到大佛寺門口有敲鑼打鼓的聲音,以為是唱戲的,便朝這邊走來。
到了近前,探頭朝裏一看,原來是一夥打把式賣藝的。圍觀的人不少,他剛想擠到裏麵看看去,這時走過來一個小女孩,手裏托著一個方盤,道:“大哥捧捧場吧。”
楊小禿兒見她管自己要錢,轉身就走了。
就在他轉身之時,忽然發現對麵的一家賭場裏走出兩個人,一男一女,手挽著手,顯得極為親密。
楊小禿兒隻比楊宗年長兩歲,從小玩到大,即使是個側麵,從他瘦高的身材和那明顯的水蛇腰也能認出,此人就是楊宗。
楊小禿兒急忙追了過去,大喊一聲:“老秧子!”
楊宗先是一驚,然後轉過身來,見是楊小禿兒,一笑道:“進城來了?”
楊小禿兒上上下下打量一下他身旁這個女人,便問道:“這個女的是誰呀?”
楊宗略顯尷尬,一笑道:“我……我那個……”
楊小禿兒指著楊宗道:“我說老秧子,你真行啊!你家因為你都鬧翻天了,原來你在外麵扯王八犢子!怪不得半個多月不肯回家。我是你媽派了找你的,你說說什麼時候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