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天富出身鏢門,要說暗殺恐嚇還有一套,一旦動用軍隊,兩軍對壘展開廝殺,他立刻就慫了。像烏龜一樣躲在雷府裏,不敢出來。
時近深夜,明月當空,照得青石板大街一片雪白。兩旁高牆迤邐,樹影橫斜,夏蟲歡鳴,遠處蛙聲如鼓,隱隱傳來兩軍的喊話聲。
金鴻承放眼望去,民舍燈光星星點點,不少城民還在趕著準備明日的慶典。對於海州城城,這將是一個不眠之夜。
一小撮死黨拒不投降,金鴻承頗為無奈,對蘇寧菲道:“再不投降,就一把火燒了雷府。”
蘇寧菲扭頭看了一眼楊思明,問道:“楊兄弟,你什麼意思?”
楊思明道:“府裏還有許多無辜的群眾,一旦火起,一個也跑不了。還是先等等,我登高朝裏麵看看。”
他來到一棵大樹下,攀到樹上,伏在樹幹枝葉之間,四下掃望。城中街道已經宵禁,路上空蕩無人。
對麵便是雷府的南門,銅門緊閉,兩盞巨大的琉璃三昧燈高懸搖曳。巨宅裏靜悄悄的,但五丈多高的院牆上,也時有勁裝漢子在穿梭走動著。
楊思明道:“府內隻有人影晃動,什麼也看不清。往圍牆上扔幾把火嚇唬嚇唬他們。”
金鴻承高聲令道:“給我往院子裏扔火把!”
一聲令下,四五百個投擲手,手持草把,裹上許多磷磺焰硝,來到圍牆下,把手中的火把一齊往院子裏扔。
刹那之間,空中“哧哧”之聲大作,無數紫色火焰衝天飛起,落到山上,片刻間府內火焰熊熊,陷入滔滔火海之中!
火焰衝天,雖然沒有燒到樓閣,但也異常的嚇人。幾百個叛軍從牆頭上跳了下來,落荒往樓閣裏逃。
雷天富見大勢已去,附耳對幾個心腹手下低低說了幾句,幾個手下立刻到樓內依計行事去了。
楊思明見一通大火把一夥奸賊嚇得屁滾尿流,正在得意之時,忽見幾十個叛軍押著十多個人質走了出來。
楊思明蹲在大樹上,看得真切,急忙擺手叫道:“別扔了,老賊押來十多個人質。”
金鴻承立刻下令:“停止火攻!”
圍牆都是石頭砌成,燃燒物不過就是那些柴草、火油和火藥等物,工夫不大,火焰就熄滅了。
楊思明雖然未曾見過雷天富,但沒少聽過齊彪和蘇寧菲講過他的長相,心中有著大概的輪廓。
二十多叛軍把十多個人質押到牆上,隻見一個魁偉老者大步而出。
那老者黃發若金,青裳飄舞。身高十尺,龍行虎步。目光澄澈有神,臉上雖然皺紋遍布,但瞧起來卻是精神熠熠,絲毫不顯老態。睥睨之間,眼光四射,凜凜生威。
此人正是雷天富。他背著手來到圍牆前,探頭向下看了看,衝下麵的人大聲喊道:“下麵的人聽著,你們少要猖狂,膽敢放火毀我王府,我就殺這十二個人質。把人質給我呀上來!”
二十多個叛軍把十二個人質推到前頭,五男七女,身上纏著繩索,嘴裏塞著毛巾,雖然蓬頭垢麵,身帶刑傷,蘇寧菲還是一眼就認出,所有的人質都是鐵家人。
其中最前頭站著的正是鐵奎的二姨娘。這一殺手鐧果然毒辣,蘇寧菲不由下了一跳。她大聲呼喊:“二娘!二娘!”
一個丫鬟一眼就認出蘇寧菲來,把嘴巴往另一個人的身上一蹭,將嘴裏的毛巾蹭掉,大聲喊道:“少夫人,老爺他還活著!趕緊……”
話未說完,身後的一個叛軍把手中刀向前一探,“噗”的一聲,刺入這丫鬟的背部,緊接著踹上一腳,將這丫鬟踹到高牆的下麵。
“清清!”蘇寧菲悲憤地喊叫著,奮不顧身地衝了過來。雷天富舉起手來,低聲令道:“放箭!”
“嗖”的一聲,一支冷箭電掣般奔著蘇寧菲的前心射了過來。眾人誰也想不到雷天富如此陰損,不但以人質相要挾,還暗箭傷人,登時都驚呆了。
射的突然,來勢之快,蘇寧菲沒有一點反應,眼看那支狼牙箭朝著自己呼嘯而來,索性把眼一閉,幹脆等死。
就在這緊要關頭,半空中突然一聲清嘯,白衣一閃,撲過來一個白衣男子,一下子將蘇寧菲撲倒在地,就地一滾,那支箭“砰”的一聲,定在地麵上,箭頭沒入地下,箭杆不住地顫動。
眾人定睛看時,不禁大喜,原來這白衣人正是楊思明。
原來他正蹲在樹上觀察敵情,突然發現一個士兵正在搭弓放箭,就在箭枝射出的同時,也飛身撲了過來。
樹高十多丈,相距又遠,這遠遠的飛撲確實力量不小,下落時驀然撞擊在她的後背上。楊思明雖有真氣護體,卻也忍不住痛吟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