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達利見她嬌羞之態,心癢難搔,但想到這小寡婦在山林中守了一夜,等的竟是那楊思明,不由又有些酸溜溜的醋意。
想他一個大金國風流王子,生平獵豔無數,哪一個不是手到擒來,嬌啼輾轉?可就是這樣一個嬌怯的女人卻對他視如不見。
偏生自己對蘇寧菲又是前所未有的心動愛憐。忖道:“這楊思明一定有他過人之處,不然不會叫這個女人對他情根深種。”
他心裏隱隱有著被挫敗的感覺,不禁歎道:“良宵美景,佳人在側,豈能入睡?寧菲城主,咱們是同病卻不相憐。”
蘇寧菲朦朦朧朧聽得似懂非懂,但知他風流浪蕩,這句話多半不是好意。臉上一紅,轉過頭去,隻裝作沒有聽見。
忽然聽見山下傳來一陣龍馬的嘶鳴聲,清冽明澈,破雲而去。蘇寧菲全身一震,失聲道:“小鬼頭。”
極目遠眺,山穀之中群獸驚慌狂奔,煙塵滾滾。過了片刻,一個少年男子騎著龍馬,神采飛揚地向這邊走來。
陽光正好照著那張光芒四射的臉。俊逸的眉毛,閃閃發亮的眼睛,那溫暖而又滿不在乎的笑容。
不是拓拔野又是誰?蘇寧菲歡喜之下霍然起身,大聲叫道:“小鬼頭!”聲音太小,被山頂呼嘯的風聲吹得不見西東。
完顏達利見一向穩重嬌怯的蘇寧菲,一見楊思明竟然忘情若此,心中更是悵然。見她對楊思明情深一往,自己幾無希望,雖然天下美女如芸,但終究難免失落之意。
微微一笑,也縱聲長呼:“楊思明,在下久仰你的大名啊!”
聲音雄渾,遠遠地傳了出去。
楊思明聽見聲音,抬頭望來,揮手微笑。
等楊思明走近,完顏達利輕“咦”一聲,然後說道:“你的未婚夫可不錯啊!這小子果然俊秀出塵,難怪……唉,本王子自歎不如,告辭了!”
蘇寧菲和四個女侍衛也學著男人的樣子,拱手一禮,齊聲道:“恕不遠送!”
完顏達利咋開肩膀,袍袖甩舞,扯著嗓子唱起歌來。曲調悲沉,夾雜著淡淡的失落,與悲傷。
見完顏達利走遠,楊思明走近,春花,夏蓮、秋菊、冬梅大聲呼喊了起來:“小鬼頭,你簡直就不是個東西!不能如期赴約,害得我們等得好苦,你回去吧!我們也走了!”
楊思明跳下戰馬,把手圈成喇叭狀,對著山上喊道:“別走,別走。我今天不是來談事情!而是專程給蘇姐姐賠罪來了!你們要看不到我怎麼磕頭,那可是終生的遺憾啊!”
四個侍衛笑道:“好,那你就上來等著收拾吧!”
楊思明爬上山頂,卻不見蘇寧菲,掃目一看,見樹林裏有一頂臨時搭建的小帳篷,問道:“蘇城主在帳篷裏吧?”
冬梅道:“你還好意思問哪!你不能按時赴約,害得我們在山頂等了你一天一夜,把我家城主都急出病來了。”
楊思明連連拱手賠禮道:“對不起!對不起!這老天總跟我作對,走到半路突降大雨,所以耽擱了幾日。”
夏蓮道:“這叫平時不行善,出門大風灌;平時不學好,出門風雨找。”
楊思明嘿嘿笑道:“是的,是的,今天保證學好。幾個姑奶奶,求求你們叫我見見蘇城主吧?”
春花道:“相見我們城主也行,不過要兌現承諾,得磕八十八個響頭。”
楊思明應道:“行行行,我全都應了!”
四個侍衛把他帶到帳篷前,帳門未關。見蘇寧菲坐在氈子上,扭頭不理。楊思明為了化解他們心中的怨氣,解下絲絛,纏在頭上,邁步走到帳篷門前。
朗聲叫道:“姐姐在上,小弟姍姍來遲,特來賠罪!”
冬梅問道:“你用絲絛纏頭幹嘛?你別把我家城主給嚇著。”
楊思明見蘇寧菲還不肯搭理自己,便說道:“我正是怕嚇到蘇姐姐才把頭纏上的,你說這八十八個響頭要是磕完了,額頭上非得長犄角不可。猛一抬頭,蘇姐姐還以為我是妖怪呢!真要把她給嚇壞了怎麼辦?”
蘇寧菲見他站在門口,顯得異常的慌亂與緊張。體內突然爆發的陣陣痙摩的劇痛讓她險些要彎下腰去。
若非自己成熟穩重,抑製住內心的情感與淚水,她早已崩潰於這種甜蜜而痛苦的折磨當中。
穩定了一下心神,蘇寧菲撲哧而笑,嘟囔道:“你這個死鬼頭,把死人都能氣活了!別廢話了,進來吧!”
春花,夏蓮、秋菊、冬梅知趣而退,小帳篷裏隻剩下二人。
蘇寧菲挪動了一下身子,低聲問道:“這次去柳城領回來多少兵馬?”
楊思明苦笑了一下道:“哪裏是去領兵,分明是人家父女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