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是那樣幹脆、那樣的堅定、那樣的震撼,使楊思明完全陷入苦惱和矛盾之中。
沉默了好一陣子,蘇寧菲抬起袖子,胡亂抹了一下眼淚,淡定地道:“好了,不談這些,還是談談如何攻打小澤湖吧。”
楊思明從苦悶中分離開來,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正色地說道:“要想勝券在握,必須有大軍牽製黑城。迫使高世雄不出兵,蒙古軍不會因為一群草寇公然與金國為敵。”
蘇寧菲笑道:“這事還得你自己去辦,因為能牽製黑城的人,非你老丈人不可。還是找你家玲兒吧。”
楊思明見她話中有話,似乎帶著醋意,心裏暗叫:“糟糕!莫非她又要向我示愛?”
於是猛一拍前額,“對了,多謝姐姐的提醒,我這就去找玲兒。”
說完轉身就往洞中走去。
明月初升,夜色蒼茫,山風呼嘯,林中濃霧也被吹散了些,月光透過鬆枝雪白地照了一地。
蘇寧菲怔怔地站在那裏,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心裏一陣空茫。
這幾個月中,和蘇寧菲最接近的,除了幾個護衛、長老以外,就是楊思明了。
蘇寧菲的眼前始終浮現著他諸多的壯舉,他那飛展的身形;那驚天動地般的清嘯;那肅嚴冰冷如霜的麵孔;還有那亮閃閃的寶劍……。
他不是人,他是一個神!渾身上下都不同於凡俗人塵,似乎哪兒都閃著光!
蘇寧菲對他的感覺越來越加強烈,他出現在她最危險、最脆弱、最無助、最恐懼的時候,給了她最大的支持力量。
她對他崇拜、敬畏、依賴、和信任,都達到了頂點!更有一種特殊的情感,那就是愛!
其實蘇寧菲的心裏也有許多的苦惱,她深愛著楊思明,但對方卻心有他人,這些日子裏,她柔腸千折,黯然神傷。
憑著自己的地位,縱使也能獲得楊思明的愛,但既成事情,她也無法去演出一幕橫刀奪愛的趣劇來。
她滿腹心事,寡歡,渾然忘了此次來的目的,乃是商量對小澤湖作戰的計劃,可每每看到楊思明卻情不自禁地流露出自己的感情。
她恍惚地想著這五天與他並肩作戰的經曆,心中迷惘、淒楚而甜蜜,殘餘的情絲彷佛眼前這層薄霧,在月光中漸漸散去。一切都變得曆曆分明。
她心裏知道,楊思明的心中隻有玲兒,自己的一腔柔情隻怕是永無回複之日了。想到此處,心中大痛,起身昂首挺胸,深深呼吸。
在心中大聲道:“明知不可為,偏要而為之。我是不是傻瓜?”但想到自己孤身獨行,無依無靠,頓時又是一陣揪心。
楊思明回到了住所,見白小玲正坐在桌前給父親寫信。這是她給父親寫的第八封書信。可父親仍然沒給他派來一兵一卒,眼瞧著蘇寧菲的風頭已蓋過了自己,此刻實是大有挫敗之感,有些惱羞成怒。
楊思明悄悄地走到她的身旁,白小玲卻渾然不覺。
燭光搖曳,照得她的俏臉忽明忽暗。雙頰嫣紅,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櫻唇嬌豔欲滴,彷佛月下海棠。時而眉頭微蹙,時而抓耳沉吟,忍不住地撲哧偷笑。
白小玲猛然轉過身來,見楊思明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身旁,霍地站了起來,突然飛起一腳,朝楊思明的腿上踢來,“死玩意!你進來也沒個動靜,嚇死了!”
楊思明對她了如指掌,見她肩膀微沉,立時揮手一抄,將她小腿撈個正著,輕輕一拖,拉了過來。
白小玲趁勢依偎在他的懷中,突然眼圈一紅,突然落下一顆眼淚來。
楊思明雲裏霧中,不知他為了什麼,呆呆地望了半晌,覺得比之前憔悴了許多。從前她總是巧笑嫣然,蹦蹦跳跳猶如孩子一般,渾不似現在這般心事重重。
“怎麼了?玲兒。”楊思明問道。
“你還好意思問我!你走了這些天,回來也不說陪陪我,反倒是和人家花前月下。我看透你了,你就是一個負心郎!難怪人們叫你惹花草。”
楊思明被她一頓叱責,心中亂跳,登起羞慚自責之意,忖道:
“楊思明呀楊思明,白小玲對你如此情深意重,你既已視她為妻,怎能心猿意馬,搖擺不定?何況蘇姐姐是個喪偶之人,更是一個城主,注定要考慮自身名節,又豈可對她有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