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回 生生相錯(1 / 2)

沉默了好一陣子,蘇寧菲突然問道:“你知道有一種花叫荼蘼嗎?”

楊思明答道:“知道,所謂的‘如火如荼’,所說的不就是荼蘼嗎。”

蘇寧菲道:“荼蘼春天開花,壯觀、熱烈,可惜花期很短,花開的時候看不到葉子,有葉子的時候,又看不到花,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

楊思明本來心無雜念,從沒想過男女之間的情事,隻把她視為姐姐。決心要用心去愛她、嗬護他、去保護她,絕不會再讓從前的一幕發生在她的身上。

但自前夜與蘇寧菲赤身同床之後,已知毀了她的聖潔、她的名望,甚至一切……自己理應擔當。

不知是出於感激,還是來自於真情。那塵封的心弦如被春風拂動,時而跳躍出歡悅而變調的顫音。

大漠深處意外相逢;無眠的夜晚仰望蒼穹,談心聊天;送我兵馬,圓我幻夢;沙河門共商良策,平定一方;伏龍山上臨行前的蜜吻;以致這次……如大潮洶湧,海嘯奔騰,一重重、一陣陣地衝擊他的心門堤壩。

聽到她把愛情用荼蘼來比較,心中一痛,激動地說道:

“我不允許你把我們之間的愛情形容得如此悲涼!我認為愛不僅僅占有,有時也需要放手。得到的是愛,埋藏在心裏的也是愛,即使我不能把全部的愛都給你,那我何不選擇放棄呢?”

“不要!”蘇寧菲失聲驚叫,珠淚奪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心底森寒,周身冰冷,彷佛瞬間沉入北海冰洋。

顫聲說道:“真的!我不需要你的全部,也不需要什麼名分;更不想讓給玲兒痛苦。可我愛你愛的是暈頭脹腦,死心塌地,不能自我。我知道不該這樣,可我控製不了。如今事以到此,我隻有一點點的請求,就是從玲兒那裏,把愛分享給我一點!”

“行啦!別說了!”

楊思明的心碎了了一般,將她緊緊抱住,想要出言安慰,腦中卻是一片空白。不能回避,無力阻止,隻能暗暗祈禱上天,別再折磨這個多災多難而又癡情的女人。

四周昏暗蒼茫,寒風徹骨,他們的未來會是怎樣呢?

他突然覺得自己與她,就像是夜色中的通天河,從僵硬寒冷的雪山頂上逐漸融化交彙,彼此糾纏著,撞擊著,在迷茫的黑暗中流向不知終點的未來。

前途險惡,焉知會不會在烈日沙漠中,被炙烤蒸騰得無影無蹤呢?

夜色深沉,大漠上的風暴驟起,楊思明輕輕地把她推開,然後挽過她的手,輕聲叫道:“蘇姐姐,沙漠風暴來了,咱們回去吧,路上邊走邊說。”

蘇寧菲點了點頭,手挽著手走下沙丘。

風聲呼嘯,迎麵勁舞。蘇寧菲一路自憐自傷,心亂如麻,沉浮跌宕。

事情並非幾句話就能解決,再多說也是徒勞。二人一路沉默不語,默默地回到了駐地。彼此都擦拭一下臉上的淚痕,滿臉微笑,看上去一切如故,如同平常。

客房裏燈光明亮,二人走進一看,老大一張桌子,桌上擺了二十餘盤菜肴,許擒虎、於天龍、四個衛士和駐軍的頭領,都圍在桌前。

“你們這是在搞什麼名堂?”蘇寧菲笑著問道。

許擒虎手托著腮幫,滿臉笑意,大眼撲眨撲眨地望著他們,用逗趣的方式問道:

“你們兩口子也是的,有什麼話不能在屋裏說?有什麼事不能在做?非得跑到渺無人煙的大漠去!神兮兮的,好像初戀情人似的!”

蘇寧菲指著許擒虎,不禁哈哈大笑:“你這叫什麼大伯子!在弟媳麵前竟開這種玩笑?”

許擒虎臉一紅,連忙擺手道:“我可不是什麼大伯子!我許擒虎就是一個土匪!大家夥可別笑話我啊!”

於天龍見他臉上有點掛不住勁了,急忙打圓場,指著滿桌子的菜肴說道:“菜都涼了,趕緊入席!”

楊思明在此問道:“這是怎麼回事?為啥做這一大桌子酒菜?”

鎮守大五家子的頭領叫阿裏漢江。他急忙站起身子,抱拳施禮道:“蘇城主、楊總兵,事情是這樣的:中午我與許將軍聊天時得知你們明早要走,早上時間緊,故此今晚略備薄酒,為幾位首領餞行。請坐!”

楊思明拉了一下蘇寧菲,笑道:“盛情難卻!咱們也就別愣著啦!坐吧!”

眾人圍坐在桌前,觥籌交錯,大肆狂歡,瞬間把所有的苦惱、憂愁、驚恐、餘怖……統統的拋到九霄雲外,歡笑喧騰之聲遠遠地傳到大漠深處。

明月當頭,燈油耗盡,眾人在歡笑聲中散去,紛紛回到各自的房中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