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謹慎起見,在進入病房之前,科主任還是又向蘇童叮囑了一遍,要她把所有能夠用來拍攝的電子產品都暫時寄放在護士站,這才帶著她推開了病房的門。
由於七個孩子的症狀完全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區別,為了便於檢查和護理,這七個孩子都被安排在了一間很寬敞的大病房裏麵,病床是從別的病房裏特意挪過來的,這樣晚上被安排加班值夜的護士就可以同時監測七個人的狀態了。
才一進病房的門,蘇童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渾身的汗毛都唰一下立了起來,這明明是一間朝南向的病房,而且此時此刻屋子裏也灑滿了陽光,照理來講正應該是一天當中最溫暖舒服的時間段,卻不知道為什麼,蘇童覺得這個房間裏的溫度,似乎比房間外麵沒有自然采光的走廊還略低了幾度,讓人雞皮疙瘩一層接著一層的起,再看看房間裏那七張床上昏迷不醒的孩子,周身的寒意就來的更加猛烈了。
刷著白色油漆的病床上鋪著白色的床單,白色的被子下麵蓋著一具具小小的白色身軀,如果不仔細去留意那極其輕微的因為呼吸而出現的上下起伏,蘇童簡直要以為自己錯進了停屍房,麵前的是七具屍體。
“白天的時候,護士每隔一個小時就過來查看一下情況,對各項指標的變化都會做詳細的記錄,”科主任對蘇童說,“因為這幾個孩子一直都昏迷不醒,不能主動進食,所以我們都會每天給他們靜脈注射營養合劑。”
蘇童走到一張病床跟前,病床上躺著的是一個看起來大概六歲左右的小姑娘,直挺挺的,身子看上去很僵硬,一張蘋果臉原本應該是溫暖紅潤的,結果現在看起來卻蒼白沒有血色,小姑娘雙眼緊閉,牙關咬緊,呼吸輕淺到了幾乎無法察覺的地步,蘇童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小姑娘圓潤的臉頰,觸感冰冷的讓她嚇了一大跳,還以為摸到的是一塊仿真度極高的石膏像,趕忙把手縮回來。
“主任,這幾個孩子為什麼會這樣?”蘇童問,“他們的身體從送來就是一直是這樣的低體溫麼?之前有沒有過哪怕不完全一樣,但是比較類似的先例?”
科主任搖搖頭,一臉的愛莫能助:“如果我能找到任何有類似情況的病例,我就不會像現在這麼束手無策了。這幾個孩子的髒器沒有問題,腦部也沒有問題,就是心跳脈搏都變得特別微弱,呼吸也減慢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體溫降低很明顯,並且隨著我們一直以來的監測,體溫還在緩慢的下降當中。”
“這麼降下去會不會有威脅?”蘇童一聽這話,覺得有些憂慮,她原本來之前根據已經掌握到的一些情況,心裏麵也算是大致有個估量的,原以為充其量會看到幾個昏迷不醒,好像植物人一樣的可憐的孩子,卻沒曾想實際情況比她預想的還要糟糕,即便是植物人也未必有這幾個孩子這樣蒼白和冰冷才對。
科主任對她的這個問題仍舊是直搖頭:“我不願意接受媒體采訪就是這樣的原因,因為我沒辦法給出你們一個準確的答案。這是七條活生生的生命,往大了說關係到他們七家人的生活和命運,往狹隘了說,也關係到我們醫院,我們科室,甚至我個人的名譽和前途,所以於公於私,我都不希望這幾個孩子有什麼閃失,但是這樣的情況我們確實第一次遇到,全院上下居然找不到一個有這種類似經驗的,接下來到底能不能治愈,該怎麼治,誰也不敢下結論,現在你也看到了,他們的生命體征很微弱,我們也不敢冒險嚐試,但以目前的狀況來講,假如呼吸越來越緩慢,提問越來越低,最終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就對了。”
蘇童認真的聆聽,點點頭,忽然腦子裏靈光一閃,忙問:“那有沒有可能是食物中毒?比如說誤食了毒蘑菇,或者什麼有毒的野果之類的東西?”
科主任苦笑著看著她,歎了口氣:“這是我們最先考慮到的可能性,畢竟這七個孩子的年紀都不大,六七歲,最是調皮的時候,所以一送過來,我們看這幾個孩子都昏迷不醒,而且還得知了他們被發現之前是有過私自脫隊的情況,所以立刻就考慮到了食物中毒的這種可能性,小孩子好奇心強,看到了顏色鮮豔的蘑菇或者野果,說不定就會想要嚐嚐,所以第一時間我們就是按照食物中毒的情況進行的處理,但是實際情況是他們幾個肚子裏空空的,連沒消化完的午餐都沒有,送他們過來的老師也說,估計這七個小孩兒是在午休剛一開始的時候,都還沒有來得及吃午飯就偷偷的溜走到別處去玩了,至於這個過程中遇到了什麼情況,為什麼會就那麼昏迷了,我們也沒有辦法知道。哦對了,毒蟲毒蛇這種可能性我們也排除過了,渾身上下檢查之後都沒有發現有被叮咬過的痕跡,也不可能是這種。”
蘇童聽完科主任的這番話,臉微微有些泛紅,連忙不好意思的點點頭,說:“不好意思,我是希望能夠了解的周全一點,沒有想要班門弄斧的意思。”
“班門弄斧未必是壞事,在很多問題上麵,較真兒比不求甚解要好得多。”科主任脾氣還算是比較隨和,並沒有因為蘇童的冒失發問而感到不悅,順便也不忘替醫院方麵說幾句,“我們醫院上上下下都對這幾個孩子的情況特別重視,我們這裏的醫療水平,在全市甚至省內都具有一定的代表性了,所以為了能盡快找到這幾個孩子的病根到底在哪裏,院長已經聯係了一線城市的著名專家,請他們過來幫忙會診,畢竟孩子的狀況不適合轉院,隻好請專家過來這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