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檢查過之後,認為“蘇童”的身體一切正常,除了表皮有一些不嚴重的擦皮傷之外,並沒有什麼大礙,可以出院回家休息了,唐敖聽了這件事,很開心,“蘇童”也很開心,唐敖很快的替“蘇童”辦好了手續,回到病房裏來,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她下了病床,離開病房下樓準備坐車回家。
蘇童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準備離開,自己在唐敖的身旁又喊又叫又比劃了半天,隻覺得越發頭重腳輕,疲憊不堪,唐敖卻絲毫沒有反應,這讓她的內心深處充滿了絕望,幾乎不好任何希望的跟在他們兩個人身後,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下了樓,唐敖還百般嗬護的攙扶著那個占據了自己軀體的女鬼,把她安頓在了車子裏。
蘇童也想上車,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唐敖的車子也被他做過什麼手腳,現在的自己,作為一個沒有實體的靈魂,竟然沒有辦法進入到他的車內,讓她感到心急如焚,覺得自己馬上就要麵對最悲慘的結局,成為一個遊蕩在醫院裏麵的遊魂野鬼了,而那個占據了自己肉身的女鬼,卻不知道要霸占著自己的軀體去做一些什麼樣的過格事情來,蘇童不敢多想,怕自己會忍不住想要發狂。
她終於知道,其實做鬼也不怎麼好過,尤其她現在這種狀態,恐怕連鬼都算不上,沒有人看得見她,也沒有人聽得見她,沒有了軀體的束縛之後,她並沒有變得更加自由一些,反而輕飄飄的,想快也走不快,稍微急一點,就覺得頭重腳輕,好像隨時會被一陣風給吹走一樣,從未有過的虛弱感。
方才一路跟在唐敖和那個占了自己身體的女鬼後麵,蘇童遇到了好幾個在醫院裏麵遊蕩的怨鬼,那幾個怨鬼看起來都十分陰鬱,讓蘇童感到心裏直打顫,一想到以後自己有可能要跟這些鬼魂為伍,就覺得害怕極了。
唐敖把“蘇童”穩妥的安頓在了車裏,自己也準備上車,在上車之前,他的手在背後做了一個古怪的手勢,等他上了車,發動汽車離開醫院的時候,原本還沉浸在悲傷和絕望情緒當中的蘇童,隨著汽車的啟動,忽然腰間一緊,好像有一道無形的繩索,把她和那輛車係在了一起,被拉著一起跑開了,一路上,蘇童就像是墜在車後麵的風箏一樣,半飄在空中,始終與那輛汽車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當然,這都不是她的自主行為,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會變成這樣,不過卻也樂見其成,能夠跟著唐敖回來,總好過被留在醫院裏,說不定回來了,就會有轉機。抱著這樣的一線希望,蘇童飄飄悠悠的跟在唐敖身後,看著他扶著“自己”進了電梯,她也想進去,但是電梯太狹窄了,她才剛剛靠近一點,那個“蘇童”就立刻好像警覺起來了似的,沒有辦法,她隻好一層樓一層樓的往上飄,等飄到十樓的時候,她已經精疲力盡,感覺自己快要消失了一樣。
看起來做鬼也並不是那麼輕鬆的時期,爬樓也是會消耗大量的精力,隻不過效率會比較高一點,這不,她都到了門口,唐敖他們等電梯還沒有上來。
蘇童站在走廊中間,試著朝唐敖家門口靠近了一點,剛剛碰到唐敖家的牆壁,那牆壁忽然閃了一道紅光,蘇童就好像被電擊中了一樣,一陣麻酥酥的疼,嚇得她趕忙縮回來,不敢輕舉妄動,順便扭頭看了看自己家的方向。
怪不得那天在縣裏麵的賓館裏,那個想自己索要頭發的女鬼還沒等著了魔的張民來到,就提前溜之大吉,還告訴蘇童她遇到了一個更厲害的。原來靈體能夠感覺到對方是否是善類,就像人能感覺到其他人是否具有攻擊性是一樣的。原來她隻知道家裏除了怪事,唐敖說的黑氣之類就完全察覺不到,現在再看,卻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有絲絲縷縷的黑氣從自家房子裏溢出來,但是看到,她也會有一種莫名的毛骨悚然。
終於,電梯也到了,唐敖攙扶著“蘇童”走出來,到了自家門口,“蘇童”整個人好像被抽掉了骨頭一樣的掛在唐敖的身上,唐敖一邊和她說一些毫無邊際的話,一邊摸出鑰匙來開門。蘇童飄在一旁,這一次她十分確定,自己並沒有看錯,唐敖在開門的同時,距離“蘇童”比較遠的那一隻手,又悄悄的畫了一個看不出究竟的複雜手勢,然後菜把鑰匙插進鎖孔裏,和“蘇童”有說有笑的進了門,蘇童不敢跟上去,方才她被牆裏閃出的紅光打得很疼,生怕這一次又是一樣的結果,可是她分明發現唐敖在回身準備關門的時候,眼睛朝自己看了一眼,那一眼絕對不是錯覺,而是實實在在的,兩個人的目光發生了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