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他忽然發現蘇童的表情似乎不大好看,意識到自己這麼說好像是辜負了她的一番好意,便又連忙改口:“不過你說的對,防人之心不可無。”
蘇童沒吭聲,一言不發的默默把車子開進了主幹道。
其實她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這個問題,心裏也是矛盾得厲害,因為穀滿倉沒頭沒腦的一些話裏麵流露出來的意思,就對這個人的出現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抵觸感,這種反應本身就很說不過去,也很沒來由,可是現在她的本能反應恰恰就是這樣的,就好像小動物感覺到了有對自己不利,或者潛在的危險,後背上的毛都炸立起來了似的,滿滿的都是戒備。可是她能怎麼和唐敖說呢?難道說自己這麼恩將仇報,就是因為所謂的“女人的直覺”麼?這個理由連她自己都說服不了。
她總覺得,穀滿倉口中的那個唐敖,和自己認識的唐敖不一樣,非常的不一樣,雖然穀滿倉並沒有說出什麼實質的內容,但是蘇童還是從他對唐敖的反應和態度上就能感覺的出來,穀滿倉認識的唐敖,就好像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個人。
所以她就會不由自主的擔心,如果讓那個怪裏怪氣的穀滿倉好像狗皮膏藥一樣的纏上了唐敖,終日呆在一起,他會不會真的把唐敖變成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雖然這樣的想法很無厘頭,但是她就是有這樣的預感。
當然,這些她是不會告訴唐敖的,一來怕他會覺得自己太主觀,二來也知道,以唐敖的聰明,自己的話必然會被他悟出背後的另一層含義。
那個蘇童直覺中的“不一樣的唐敖”,是否也會像現在自己身邊的唐敖一樣,關心自己,在乎自己?蘇童不敢想,也不願意想,寧願自我催眠似的反複在心裏告訴自己,唐敖隻有一個,就是自己眼前這個真真切切有血有肉的男人,他永遠都會是他,不會變成什麼自己不認識的陌生模樣,至少不會在現在這種,自己剛剛對他萌生出了絲絲縷縷好感的時候。
兩個人默契的誰也沒有再提起這個問題,不一會兒,唐敖就因為太過虛弱和疲憊,躺在後排座椅上睡了過去,一直等到車停在家門口,才被蘇童叫醒。
扶唐敖上樓又讓蘇童結結實實的出了一身的汗,幸虧他們住的是一棟電梯樓,不然她一個人還真是有些搞不定呢,蘇童吃力的架著唐敖,付他進電梯,站著,再扶他出電梯,進家門,把他安頓在沙發上,完成了這些所有一係列的動作之後,蘇童身上的運動衫都被汗水黏在了身上,額頭的汗更是把她的劉海給打濕成了一綹一綹的,唐敖看她這麼累,也有點心疼,可是他現在實在是很虛弱,連喘息都顯得有氣無力,唯一能做的也隻能是讓蘇童也休息休息,別累壞了。
可是蘇童安頓好了唐敖,草草的洗了一把臉,連喝口水的功夫都還沒有呢,樓下就忽然隱約傳來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在喊著唐敖的名字,叫了兩聲之後,停頓了一下,然後又改成叫蘇童的名字了。
由於住在十樓,那聲音不算特別大,蘇童剛開始也沒有聽清楚,所以沒在意,直到聽見樓下有人喊她的名字,這菜連忙跑到陽台去,附身向下看。
樓下的空地上站著穀滿倉,他笑眯眯的仰著頭,正在樓下看著她呢。
“怎麼會是你?!”蘇童詫異的看著樓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