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荒宅裏麵因為陰氣太重,就連一層都沒有光線可以從窗口透進來,更別說地下室了,蘇童小心翼翼的摸著梯子,一步一步緩緩的爬了下去,木梯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頭太久的緣故,踩上去顫顫巍巍,好像隨時會垮掉似的,蘇童不敢下去太快,兩隻手死死的攥住梯子,生怕一不小心就會踩空了摔下去,也怕腳下麵的木頭會突然垮掉。她的口袋裏其實有一支小手電,體積不大,但是是強光的那種,可是蘇童不敢拿出來,她害怕,害怕的原因很複雜,一來怕手電打開也沒有用,在這個陰氣十足的房子裏,手電也會失靈,二來怕自己突然一開手電,會被其他那些怨鬼發現,三來,蘇童也確實不敢開手電,就算沒有前兩個顧慮,她也害怕萬一打開手電來,會一下子看到什麼恐怖的畫麵,方才那個被開膛破肚的小鬼已經夠讓她心驚膽寒的了,要是再冒出來什麼別的,她真怕自己會支撐不住,兩眼一翻直接昏死過去。
好不容易摸索著一級一級的爬下了梯子,當兩隻腳穩穩的踩在了地下室的地麵上時,蘇童稍微鬆了一口氣,她調整了一下呼吸,在心裏盤算了一下接下來自己應該朝什麼方向去,地下室太黑了,之前唐敖也沒有機會下來過,誰也不知道地下室到底有多大,他們要找的那些被下了咒的心髒又到底在什麼方向,斟酌了一番之後,蘇童決定先就近的摸到牆壁,然後順著牆邊走,這樣至少可以確定自己能把地下室走上整整一圈,不會遺漏了哪裏。
她睜著兩隻眼睛,卻還是像盲人一樣,什麼都看不到,眼前隻有一片墨黑,蘇童甚至看不到自己的手在哪裏,隻能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挪,手指向前試探著,不一會兒,果然摸到了一麵牆壁,牆壁應該是用水泥封起來的,摸上去光滑之中帶有一點點的粗糙,不是磚石的那種手感,也不是粉刷過的那種幹幹的,那牆壁又涼又濕,手摸在上麵,感覺好像牆體本身滲出來了一些不知道什麼液體,手感有點黏黏的,蘇童把一隻手收回來,湊在鼻子跟前嗅了嗅,因為視覺幫不上忙,距離也不好判斷,她一不小心把那隻手直接蹭在了自己的鼻子上,黏糊糊的液體也被抹到了臉上,她聞到一股淡淡的腥味兒,像是血的味道,蘇童不敢怠慢,也不敢再兩隻手都去摸著牆壁了,生怕牆裏麵會忽然冒出來一個什麼東西,一把拉住自己的兩隻手,那她可就連掏符咒來應付一下的機會都沒有了。
於是她換了個姿勢,一隻手摸著牆壁,貼著牆邊向前慢慢的試探著走,一邊走還一邊用腳也向與牆壁相反的那一側蹚一蹚,試試看有沒有什麼障礙物,另外的一隻手則始終死死的按在裝著符咒的一個衣服口袋上麵,準備著隨時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隨時她就掏出符咒甩出去。
唐敖和穀滿倉說過,地下室裏的心髒是被詛咒過的,封在木頭匣子裏,而且不止是一顆兩顆罷了,既然如此,那存放在一起體積可能就不會很小,說不定是個木頭櫃子,或者木頭架子,抑或是一口大箱子也有可能,畢竟這些都是在早年被那些日本人弄出來的,那個年月,估計特別堅固的密碼鎖保險櫃之類的,應該還沒有那麼普遍,所以蘇童倒也不太擔心這個問題。
“唉——。”
就這麼悉悉索索,窸窸窣窣的向前走著,不知道走了多遠,蘇童的耳邊忽然聽到了一聲清清楚楚的歎息聲,那聲音顯然是來自於一名女性,聲音略微有些嘶啞,聽起來應該還算年輕,歎息聲聲十分哀怨淒涼,似乎心中有無盡的苦楚。
如果是在平常的時候,蘇童估計會被這樣的一聲歎息喚起心中無限的同情,而眼下這種黑漆漆的地下室裏,耳邊冷不丁的這麼一聲,簡直要把她的頭皮都炸開了,整個人下意識的猛地一抖,還來不及判斷聲音的來源呢,忽然就感覺到自己那隻摸在牆上的手,一下子被什麼東西給攥住了,蘇童嚇得差一點大叫一聲,一麵努力想要掙脫,一麵趕忙反應迅速的摸出一張符紙用力拍在了抓住自己的那個東西上麵,隨後伴隨著一聲慘叫,蘇童手腕上的鉗製忽然一鬆,她重心不穩的向後跌坐在地上,屁股摔得生疼,可是這種時候誰還有功夫管屁股疼不疼,她趕緊摸出手電,也顧不得之前的那些顧慮了,趕忙點亮手電照過去,不管怎麼說,她總要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拉住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