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滿倉見狀,也立刻衝了進來,蘇童抱著吳冰的孩子躲到一邊去,把空間騰給穀滿倉,穀滿倉也撚起指決,口中默默念咒,神色極其肅穆,吳冰的孩子不知道為什麼媽媽怎麼都叫不起來,屋子裏又多了幾個陌生人,不僅嚇得哭了起來,一時間鬥惡鬼的鬥惡鬼,安魂的安魂,蘇童還要在一旁柔聲細氣的哄孩子。
倒是溫雲濤這個和整件事都關係最為重大的人,此時此刻仍然哆嗦的好像一隻鵪鶉似的,連頭都不敢抬,一個人兀自抖成一團。不過他這個樣子,也並沒有人去要求他什麼,對於唐敖他們來說,這個男人隻要不添亂,那就是最好的了。
吳冰的魂魄雖然在孩子的呼喚聲中,漸漸的凝聚在了一起,不再是散開的幾個小光點,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卻也好像不情願回到自己的肉身當中似的,穀滿倉累的滿頭大汗,那團白色的光點卻還是在吳冰的額頭上懸浮著,左晃晃,右晃晃,就是不肯鑽進去,穀滿倉一邊穩住光點,不讓它飄忽不定,一邊還試圖把它壓進吳冰的前額,隻是穀滿倉似乎不敢太過用力,一直小心翼翼的,所以成效不明顯,隻有幹著急的份。
蘇童好不容易勸住了孩子不哭,這次騰出精力,疑惑的問穀滿倉:“為什麼會這樣呢?魂魄都被招在一起了,為什麼不能回到自己的肉身裏麵呢?”
“應為她的魂魄被惡鬼蠶食太久了,所以有點損傷,現在太弱了,還是有想要飄散開的風險,我也不敢強行幫她回魂,怕一旦傷了魂根,以後還魂了也還是個活死人,隻能試探著進行,”穀滿倉騰出一隻手來,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早知道這老小子油鹽不進,心腸這麼歹毒,當初就應該直接采取強硬的手段,早一些這麼做,說不定對吳冰的影響還能更小一點,這回就算是順利回魂了,之後吳冰也免不了體質要受影響比較厲害,生一場病什麼的。”
他所說的“老小子”,自然是指一旁裝鵪鶉的溫雲濤,穀滿倉對這種篤愛不義之財的男人本來就沒有什麼好感,更何況他還是對自己的老婆下手,這簡直就是不仁不義,更不要說做起壞事一個頂倆,真的自己遇到事兒的時候,就立刻嚇得又是尿了褲子,又是抖成一團,這樣的人,即便是個惡人,也不是什麼能成大器,值得與之為敵的角色,不管是正是邪,都一點也不值得人尊敬。
唐敖和惡鬼的搏鬥也算是進入了最後的關頭,那惡鬼在負隅頑抗中,終於耗盡了自己最後的一丁點靈力,身形閃了閃,終於化成了一團灰燼,從那團灰燼當中,又有幾團小小的,朦朦朧朧的細碎光點溢了出來,沒有了結界的束縛之後,便輕飄飄的飛向了窗外,穿過緊閉的玻璃窗,消失在夜空當中。與此同時,在房子的另外一處,有什麼東西啪的一聲,發出了一聲脆響,似乎是炸裂開來了。
蘇童盡管看不到是什麼東西炸裂開了,但是她的第一反應卻立刻就意識到,那一聲脆響,應該是惡鬼消亡之後,它的寄身物也隨之被毀掉了,因此發出了聲音,之前唐敖給她講過,寄身物和鬼魂之間,本身也是存在著一種奇妙的牽絆的,對鬼魂而言,寄身物既是束縛,也是一種保護,而對寄身物而言,被束縛的鬼魂可以被解除那種約束,但是隻要在解除約束之前,兩者其實在某種層麵上可以被視為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惡鬼被消滅了,唐敖也一下子泄了氣,看上去極其疲憊的單手扶著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這才騰出空來,也和穀滿倉一樣,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一頭大汗,然後看著穀滿倉努力幫吳冰安魂。
“剛才飄出去的那些是什麼?也是魂魄麼?”蘇童等唐敖稍微緩了口氣之後,有點好奇的開口問,她雖然不懂太多,但本能的認為,那些光點看上去和吳冰魂魄剛剛擺脫惡鬼之後的樣子有點相近,然而卻又略有不同,吳冰的魂魄是白色的光點,而方才飄走的那些,確實真的如螢火蟲一樣,是有偏黃色的,並且亮度很低,朦朦朧朧,有點模模糊糊,離開惡鬼的形體之後,也一點沒有逗留的意思,直接就飄向窗邊,消失在了窗外。
“對,應該是這惡鬼在對吳冰下手之前吞噬的其他人的生魂,隻不過吞噬的比較徹底,時間也比較久,隻剩下一些還沒有被惡鬼徹底吸收的殘魂,並且因為肉身已死,所以那些殘魂沒有了靈智,隻能散了,連孤魂野鬼也做不成。”唐敖點點頭,把剛才那些東西是什麼說給蘇童聽。
蘇童歎了口氣,如果這麼比起來,吳冰現在的狀況自然就還算是比較樂觀的,隻是如果不是恰好王莉聽說了吳冰生病的消息,拉著自己過來探望,自己又恰好體質特意,沾染了一身的鬼氣回家,恐怕現在的吳冰,也已經像方才的那幾抹殘魂一樣,消散無蹤,死的不明不白了。
可能是吳冰終究命不該絕吧,所以才有了今天發生的一切。